《陽光燦爛的日子》美學分析
時間:2022-02-26 04:1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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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姜文指導的電影《陽光燦爛的日子》改編自王朔的著作《動物兇猛》。講述特殊年代大院子弟們青春年少的電影。電影被美國時代周刊評選為1994年以來,最令人稱贊的電影之一,而它的精彩,不僅是其背后所蘊含的深意,還體現在整部電影的聲音、畫面、空間的處理上以及演員精湛的演技上。導演姜文通過第一人稱的敘述,將真實與虛幻巧妙的結合,以此把那個年代,大院子弟們噴薄的青春,對初戀的渴望,對集體的向往,淋漓盡致地呈現在了大銀幕上。
關鍵詞:符號學;殘酷青春;敘事;視聽美學
《陽光燦爛的日子》講述了20世紀70年代初的北京,以馬小軍為首的大院子弟,在父母們忙著“革命”無暇顧及以及學校停課的日子里,不斷成長的故事。這段青蔥歲月里,包裹著酸澀的初戀、真誠的友情以及年少的狂妄與躁動。而這段有關于青春的記憶也是生在那個年代的導演姜文和絕大多數同齡人的人生經歷。《陽光燦爛的日子》帶來的,并不是屬于擁有那段記憶抑或是對那段歷史有所向往好奇的人所期盼的帶來的心靈撫慰,更多的是內心深處的震撼與感觸。
一、多樣性敘事方式
(一)旁白和第一人稱敘事。《陽光燦爛的日子》以中年馬小軍為整個故事的敘述者而展開,通過第一人稱畫外音的形式進行故事的敘述主人公記憶力,青春年少時印象深刻的片段,比如逃課時開鎖潛入各家玩,偷看米蘭換衣服,偷看女孩跳芭蕾。有選擇性的來呈現對于馬小軍而言,那些有意義的故事與記憶。而第一人稱的敘述方式,也使電影各個階段的篇幅,隨著馬小軍內心的想法而呈現不同的長短。他在講述其所向往的初戀時,電影的整個步調與節奏是最為冗長與緩慢的,這是馬小軍內心的外化,他渴望這段朦朧而美好的初戀,不愿結束這一切。而當他在被集體孤立時,影片的節奏是極快的,顯現了馬小軍內心對于這段記憶的抗拒,他渴望集體,不愿被孤立,所以,在講述老莫餐廳打架爭執時的戛然而止,也就顯得更加的合理而生動了。(二)真實與虛幻的結合。“從埋得很深的地方挖掘出來的一系列相繼的形象必然時空倒錯,秩序紊亂,令人眼花繚亂,而且異質不均,形狀不一,零零碎碎。”電影《陽光燦爛的日子》,在馬小軍的敘述里,真實的記憶總是和他幻想的情節雜糅在一起,成年馬小軍憑借自己內心深處的真實所想來有選擇的講述那些故事,從而更生動地將一個少年內心的懵懂與對青春的懷念表達出來。例如電影中,少年時期的記憶是非線性的,沒有前后順序,不著邊際,只有那些關乎他們成長中愛情、友情、親情,或重要的、或快樂或悲傷的故事,留在記憶深處的才被他講起。而夢很多時候,是內心深處的外化,通過夢境與幻想表現出來。以至于成年馬小軍在回憶往事的時候,總會有分不清現實與幻想的糾結與矛盾。在敘事的過程中,不斷地在打斷自己,告訴自己這是不真實的。每一次打斷都是在自我推翻那些寄托了自己美好希冀的情感。就像米蘭那張在馬小軍記憶里是鮮紅色的黑白照片,就是青春年少時,馬小軍記憶里對女性的一種幻想。這種真實與虛幻的背后,是青春的苦澀與缺憾。
二、視聽風格
(一)視覺元素的運用。色彩是在電影里,往往最動人心魄、最有沖擊的。電影的英文翻譯是Intheheatofson,在導演姜文的意識里,那個年代的陽光是熾熱而燦爛的,因此在整個電影中,運用了大片紅色和黃色,予以表現那個年代的熾熱以及人物內心的動蕩不安。電影中馬小軍與米蘭的多次相遇,都用了明亮而刺眼的光線,例如馬小軍在給米蘭澆洗發水時,光線從玻璃窗外強烈的折射進空蕩的水房。并且隨著兩人的關系越近,太陽的光線就越熾熱而刺眼,帶給觀眾更強烈的感官上刺激,這是對那個年代的另一種諷刺。影片中大片的綠色的運用:軍綠色的衣服和飛機,也都是那個年代與青春的象征。而當多年后,都已長大的彼此,擁有了年少時所夢寐以求的物質、金錢,再相遇時,影片用暗色光、冷色調來表現彼此之間早已疏遠的關系,現實磨平了他們的棱角,他們不再像年少時那樣叛逆、瘋狂,也就少了當年的那一份熾熱。以及馬小軍雨夜騎著自行車去找米蘭,摔在泥里的場景,都是暗色調,瘋狂的呼喊女主名字時,驚雷閃在他的泥臉上,是一種極強的情感爆發。而導演除了最基本的冷暖色調的運用外,還有一個在全片都具有重要意義的顏色:紅色。馬小軍的紅色褲衩,米蘭的紅色泳衣,米蘭著紅衣的照片,這都是青春期的馬小軍,內心對于女性以及誘惑的展現。而電影中的紅色,卻并不是“真實”的,在馬小軍的講述中,他多次推翻的情節和記憶都與紅色有關,現實中米蘭的黑白照片和黃色的裙子,紅色的褲衩也是他幻想米蘭所贈予他的禮物。紅色在電影里,更多的是代表了馬小軍內心對于女性的悸動和對性的沖動。(二)聽覺元素的運用。相較于一般電影通過情節的連貫性來講述故事,114文化傳播與審美第4卷第04期《陽光燦爛的日子》采用了旁白的方式來向觀眾交代這一切,在馬小軍的講述中,通過影片大量使用帶有特定年代氣息的歌,伴隨著故事的進行,將觀眾重新拉回了那個充滿陽光與汗水的年代。而《國際歌》等革命歌曲慷慨激昂的旋律,在電影中,非常成功地渲染了那個時代人們心中的理想與革命情懷。《鄉村騎士》更是作為一個象征馬小軍內心對愛情的期待的寓意,貫穿整個電影。馬小軍與米蘭的每一次相遇,馬小軍在米蘭家附近等候米蘭時以及馬小軍與米蘭決裂后,這首歌就像是馬小軍內心的獨白,在綿延悠長的旋律中,帶著馬小軍對愛情的美好希望。
三、主題的深刻性傳達
姜文電影的改編風格蘊含了對電影的深刻理解,契合了人類思想史上不絕如縷的人本主義哲學最為關注的內核:人的生存狀態。當影視藝術在后現代語境中面臨困境,在全球化語境中命運難測時,姜文風格的形成為本土電影的發展提供了重要的啟迪。當一群青春期的孩子處于完全無父母束縛,無政府管制的狀態下,他們所表現出來的瘋狂與悸動,無疑是人性最真實的一面。姜文正是試圖著力于表現這些小人物的真實,來放大那個大時代背景下的“真實”面貌。馬小軍和部隊大院的孩子們在那個動蕩的年代的野蠻生長的背后,是那時被禁錮的思想,被束縛的自由。陽光燦爛的背后,是無盡的黑暗。(一)誤入歧途的個人英雄主義。在電影的時代里,革命戰爭并不遙遠,“”的精神正在持續著,以及馬小軍的父親在抗美援朝中的“英雄事跡”,給正值青春的馬小軍內心一種無形的驅動,他和那個年紀的孩子們一樣,崇拜上戰場殺敵,喜歡榮譽,渴望集體。而那個年代,忙于革命的大人們對孩子們的教育并不是束縛的,對于英雄主義的引導也并不是明確的。這使得那個年代的孩子們偏激地將英雄主義理解成偏激的兄弟義氣,在沖動和瘋狂中,“享受”自己所崇拜的英雄主義。馬小軍就是個典型,他對于英雄主義的幻想與追崇,更多的在于友情和愛情:為了在米蘭面前表現一把,他爬上危險的高塔,被熏的滿臉黑。他在替傻子抱不平時,手段極其的殘忍與暴力。他和他們的行動,看似是對英雄主義的追崇與付諸行動,其實與英雄主義已然沒有任何關系了。然而在那個沒“管束”的青春的時代,在他們的世界里,似乎這才是真正的英雄主義,他們熱衷與沉醉于此。他們的欲望,在這些不斷重復的“英雄主義”行徑中,得到了滿足,但是沒有人告訴他們,這些“英雄主義”在無人引導的環境下,已經變質。當然,這也正是電影最深刻與真實的地方,年少時的成長期,總是叛逆的,孩子的內心總是更渴望于被滿足,而沒有那么強的責任感來約束自己,從而做出在大人們看來并不正確的事情。(二)對時代革命的曖昧態度。《陽光燦爛的日子》中,導演姜文對于“”的態度其實是曖昧的,他在意識形態的塑造上,并沒有明確的批判,也沒有推崇這一段歷史。而是選擇以原本就屬于瘋狂的青春期的孩子們的多年以后的記憶,來講述這段歷史,巧妙的淡化了他以往電影里非常擅長的教化功能和意識形態的引導。尤其是電影在傻子那句大聲的“傻×”后戛然而止,留下了無盡的思考。影片具有明顯的二元性,闡明了所帶來的不僅僅是傷害,更是那個年代孩子們內心一種崇高的理想,展示了導演心中對于那個特殊時期,自由無拘束的生存狀態的留戀。之于他們更多的是青春年少時的那種自由與肆無忌憚,而不是大人們眼中的壓迫。就像電影開頭和結尾一直出現的的塑像一樣,那對于他們來說,不是所帶來的精神的壓迫,而是一種美好的向往與信仰,是生命的激情。而姜文在《陽光燦爛的日子》里,整個電影的創作中,并沒有如他以往的作品一樣,用犀利的言語和激烈的情境作為武器來攻擊這一歷史事件,宣泄內心的不滿與彷徨,而是以一種包容、激勵的視角來審視這一段歷史,例如馬小軍在被警察抓后跪在地上哭著求原諒,轉而在家里對著鏡子模仿警察訓人的口吻,來滿足自己精神上的勝利感。以及在面對母親的訓斥時,毫不反抗,卻在背后對著鏡子露出輕蔑的笑容。這就是那個年代少年們的常態,他們受到來自各個群體的壓迫,只有在自我獨處以及和屬于自己的群體相處中,才擁有所謂的自由。他們對自己的力量有深刻的認知,所以大不會肆意去反抗權威,你摸不清也猜不透,他們內心深處的真與假。
四、總結
金丹元在《電影美學導論》中指出,后現代文本中的幾種新敘事審美形態包括:懷舊成為一種寄托情感的審美形態;在狂歡、調侃與欲望釋放中消解崇高;窺視、自戀與“廢墟”主題的突兀;拼貼與碎片化影響及其對理性回歸的思考。而《陽光》正是一部在多維度的創作中,展現出恰到好處卻給人以深刻力量的描摹特殊時代的電影。它展現出了導演姜文豐厚的人生閱歷,在各種思想與文化的沖突下,依然清晰的精神脈絡,以及自始至終都充滿斗志的精神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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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程帆佳 單位:北京電影學院現代創意媒體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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