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對中國詩史的影響論文

時間:2022-07-14 08: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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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植對中國詩史的影響論文

論文關鍵詞:曹植中國詩史“骨氣奇高”“辭采華茂”

論文摘要:中國詩史“二源合一流”的嬗變大勢,文質彬彬、情文并茂,追求“壯美”的美學定位,以抒情為本的文化品格,以五言詩為主的詩體形式,皆由曹植垂范并師法千秋。曹植“一代詩宗”的詩史地位,是由曹植的四大貢獻奠定的。

建安詩歌是中國詩歌發展史上一座光輝的里程碑。這座里程碑,以“三曹七子”為代表,然“鄴中諸子,陳王最高”(皎然《詩式》),后世言建安詩,也莫不首標曹植。然曹植詩歌的里程碑意義何在?他究竟對中國詩歌有何獨特貢獻?本文擬從四個方面略抒己見。

曹植詩隱括《風》、《雅》,組織《莊》、《騷》,得《漢樂府》精髓,法《十九首》意象,繼往開來,初步確立中國詩歌“二源合一流”的嬗變大勢。

中國詩歌發展,明顯地呈現出“二源合一流”的大勢走向。“二源”即以《詩經》為代表的北方詩學體系,以《楚辭》、《莊子》為代表的南方詩學體系。建安詩歌一代繁盛,正是“得《風》、《雅》、《騷》人之氣骨”,二源交匯,南北合流,儒道合一的產物。唐代詩歌革新運動,標榜“漢魏風骨”,正是要恢復或再次確認這個大勢走向。然建安詩人真正融二源于一流,遠繼《風》、《雅》、《莊》、《騷》,近承《漢樂府》與《十九首》,下開盛唐李白、杜甫諸人,得首推曹植。曹操詩21首,全為樂府詩,內容上槁目時艱,腸斷民瘼,藝術上古直悲涼,通脫自然,顯然繼承了漢樂府“感于哀樂,緣事而發”的傳統和剛健質樸的風格。曹操長于四言詩,似有《詩經》遺風,然許學夷的《詩源辨體》卷四謂其“正是樂府之體,不當于《風》、《雅》求之。”吳喬的《圍爐詩話》卷二也謂曹操四言詩“不受束於《三百篇》句法”。曹操的雜言詩,包括一些游仙詩,也似有《莊》、《騷》韻味,但主要還是源于漢樂府的雜言體和游仙詩。所以沈德潛《古詩源》卷五稱“孟德詩猶是漢音”。曹丕詩一半以上為樂府,并且“樂府酷是本色”(胡應麟《詩藪·內編》卷二);曹丕工于言情,大量抒寫游子思婦的離愁別怨,這也顯然“源出于《十九首》”(陳祚明《采菽堂古詩選》卷五);王粲為“七子之冠冕”,相比之下,他受漢樂府和《十九首》的影響較小一些,王粲存詩20首,樂府詩僅有5首,其詩從思想內容和藝術風格,皆與《十九首》相差較遠;王粲詩更多地受到詩、騷的影響,這正如陳祚明《采菽堂古詩選》卷七所說,王粲詩乃“小雅、變風之余”,劉熙載《藝概》卷二也謂“王仲宣詩出于騷”,其余“六子”存詩太少,不足論。而曹植乃“風、雅之苗裔”(潘德輿《養一齋詩話》卷一),曹植自己也以“有應風雅”相標榜(《與楊德祖書》),讀曹植《送應氏》、《泰山梁甫行》、《情詩》、《門有萬里客行》等,這一點,不言而自明;同時,曹植《飛龍篇》、《遠游篇》等游仙詩,“與《楚辭》同意”(郭茂倩《樂府詩集》卷64),《雜詩》六首,“原本于《離騷》”(吳淇《六朝選詩定論》卷五),所以劉熙載《藝概》卷二也謂“曹子建詩出于騷”;并且,曹植詩也多樂府,“參其樂府,皆漢氏之韻”(胡應麟《詩藪·內編》卷二);《南國有佳人》等游子思婦詩,“全法《十九首》意象”(同上)。因此,吳淇《六朝選詩定論》卷五謂“子建之詩,隱括《風》、(儺》,組織屈、宋,洵為一代宗匠,高踞諸子之上。……然不能不推子建為極者,蓋有得于詩家之正派的宗也。”將曹植作為《風》、《雅》、《楚辭》的正宗傳人來推崇。丁晏《陳思王詩鈔原序》也謂“詩自《三百篇》、《十九首》以來,漢以后正軌顓門,首推子建,洵詩人之冠冕,樂府之津源也。”也將曹植作為詩家“正軌顓門”,作為上承《詩經》,下開陶潛、李白、杜甫的“詩家正宗”來標榜。

建安詩歌,正處于承上啟下,“二源合一流”的歷史交匯處,“三曹七子”皆為此作出了自己的貢獻,然真正以詩歌實績確立這個嬗變大勢者,當首推曹植。

袁行霈主編的《中國文學史》說得好:曹植詩,“既體現了《詩經》哀而不傷的莊雅,又蘊含著《楚辭》窈窕邃的奇譎;既繼承了漢樂府反映現實的筆力,又保留了《古詩十九首》溫麗悲慘遠的情調。這一切都通過他凝聚在五言詩的制作上,形成了他自己的風格,……這是一個時代的事業,卻通過了曹植才獲得完成。”曹植詩“骨氣奇高,詞采華茂”(鐘嶸《詩品》卷上),初步確立中國詩歌“壯美”的美學定位和文質彬彬、情文并茂的發展道路。

所謂“骨氣奇高”,是說曹植詩不僅有血有肉,而且有骨有氣,充滿氣勢和骨力,充滿追求和抗爭,顯得慷慨剛健,悲憤沉郁,以氣取勝,以骨取勝;所謂“詞采華茂”,是說曹植詩風流倜儻,文采斐然,工于起調,善為警句,鍛字煉句,聲色和美。相比之下,曹操詩骨氣高,然詞采質樸;曹丕詩詞采美,然“婉孌細秀”(鐘惺《古詩歸》卷七);王粲詩“文若春華”(曹植《王仲宣誄》),然“悲而不壯”(劉熙載《藝概》卷二),“文秀而質贏”(鐘嶸《詩品》卷上)。建安詩人唯曹植華麗其容,風骨其實,“詞采華茂”因“骨氣奇高”而不致流于浮艷纖柔,“骨氣奇高”又因“詞采華茂”而不致陷于平淺粗豪,真乃文質相稱,情文并茂,壯哉美哉,美哉壯哉!所以成書《多歲堂古詩存》稱“魏詩至子建始盛,武帝雄才而失之粗,子桓雅秀而傷于弱,風雅當家,詩人本色,斷推此君。”吳質《答東阿王箋》即以“文彩巨麗”贊美曹植;魯迅在《魏晉風度及文章與藥及酒的關系》一文中,將“華麗壯大”作為建安文學的一大特征E3;李澤厚的《中國美學史·魏晉南北朝編(上)》也指出:“曹植的詩中,這一點(華麗壯大)表現得最為明顯,并且對后世產生了重大影響。"建安以前,《詩經》天然古拙,《楚辭》風華流美,到《漢樂府》則剛健質樸,《古詩十九首》則平淡自然,而曹植熔鑄《風》、《雅》、《楚騷》,得《漢樂府》精髓,法《十九首》意象,終于鍛煉出了“骨氣奇高,詞采華茂”的壯美品格而“情兼雅怨,體被文質,粲溢古今,卓爾不群”(鐘嶸《詩品》卷上)。

劉勰《文心雕龍·風骨》云:“若風骨乏采,則鷙集翰林;采乏風骨,則雉竄文囿;唯藻耀而高翔,固文筆之嗚鳳也。”高度評價了風骨與詞采的統一,并譽為文中鳳凰,同時譏笑有風骨而缺文采者為文中鷙鳥,有詞采而乏風骨者為文中野雞。牟愿相《小潞草堂雜論詩》云:“曹子建骨氣奇高,詞采華茂,左思得其氣骨,陸機摹其詞采。左一傳而為鮑照,再傳而為李白;陸一傳而為大、小謝,再傳而為孟浩然,沿流溯源,去曹益遠。”Es]陸機、謝靈運、謝眺等人,受曹植“詞采華茂”的影響,以至愈演愈烈,繁衍出六朝詩歌的“采麗競繁,剛健不聞”(陳子昂《修竹篇序》);另一方面,左思、鮑照,其實還包括阮籍、陶潛、庾信、陳子昂、李白、杜甫等人,繼承發展曹植“文中鳴鳳”的精神,形成“盛唐雄贍”(胡應麟《詩藪·內編》卷五)的壯美詩風。陳子昂的詩歌革新運動,上接“漢魏風骨”,要求新詩歌應“骨氣端翔,音情頓挫,光英朗練,有金石聲”《修竹篇序》),李白的“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宣州謝胱樓餞別校書叔云》),要求風骨與清發的結合,皆與曹植的“骨氣奇高,詞采華茂”一脈相承。難怪杜甫要“詩看子建親”(《奉贈韋左丞丈二十二韻》)、“子建文章壯”(《別李義》),特別親睞曹植,標榜曹植的壯美詩風;難怪尚镕《三家詩話》將曹植、李白、杜甫等人作為“文筆鳴鳳”的代表詩人,丁晏《陳思王詩鈔原序》將李白、杜甫作為曹植的傳人,認為李、杜“接武子建”,“其源皆出于子建”(《曹集銓評》附錄)。因此,我們可以說,阮籍、左思、鮑照、庾信、陳子昂以及盛唐詩的“雄贍”,乃至整個中國詩歌“壯美”的美學品位和文質彬彬、情文并茂的發展道路,是由曹植初步確立。

曹植詩“情意有余,洶涌而發”(張戒《歲寒堂詩話》卷上),結束了中國詩歌在言志、緣事、緣情之間的左右搖擺,確立了抒情的文化品格。

《詩經》以言志抒情為主,其中有少數詩歌,如“民族史詩”、《七月》、《氓》等有明顯的敘事傾向。《楚辭》也以抒情為主,但敘事性大為增強,《離騷》作為一首自傳體政治抒情詩,回顧半生經歷,探索未來道路,便大量用賦的手法;《招魂》外陳四方之惡,內崇楚國之美,也多用體物鋪敘筆法;《卜居》、《漁父》更是明顯的散文化、敘事化。《漢樂府》“感于哀樂,緣事而發”,以敘事為主,《東門行》、《病婦行》、《孤兒行》、《陌上桑》等皆為成熟的敘事詩,《孔雀東南飛》更是達到我國古代敘事詩的最高成就。《古詩十九首》“深衷淺貌,短語長情”,又以抒情為主。中國詩歌雖以抒情言志為發端,但其發展實在是依違于志、情、事之間,左右擺擺,自曹丕的“文氣”說、陸機的“緣情”說始,中國文學方覺醒、獨立,中國詩歌方確方向,以情為本。然“文氣”說、“緣情”說的出王主要受到建安詩歌的啟發,是對建安詩歌“慷慨l、氣,磊落以使才”(劉勰《文心雕龍·明詩》)、“遭亂流寓,自傷情多”(謝靈運《擬魏太子鄴中詩序》)的總結提煉。而真正代表“文氣”、“緣情”理論的實績,以創作實踐確立中國詩歌抒情品格的詩人,當首推曹植。

《古詩十九首》雖以抒情為主,但畢竟數量太少,情感單純,不外乎男女情愁和士子失意兩種,不足與《漢樂府》一代敘事詩風相伉儷。曹操詩氣雄力堅,情悲意壯,但所抒之情也大多局限于悲壯粗豪一類,并且不少詩作,如《對酒》、《度關山》、《薤露行》、《苦寒行》、《蒿里行》等,仍然受漢樂府“緣事而發”影響,有著明顯的敘事性。曹丕“工于言情”,但也偏于男女之情,其反映政治、軍事題材的詩,如《煌煌京洛行》、《秋胡行》、《令詩》、《黎陽作》等,也多鋪陳其事而直言之。“七子”中唯王粲、劉楨多抒情詩,但數量、質量皆遠不能與曹植比肩。曹植詩“本乎性情(丁晏《陳思王詩鈔原序》),慷慨高歌不減乃父,“柔情麗質,不減文帝”(鐘嶸《詩品》卷上),并且無情不可抒,無意不可達,《白馬篇》之豪壯、《薤露行》之慷慨、《送應氏》之悲涼、《七哀詩》之哀怨、《美女篇》凄婉、《雜詩》之纏綿、《贈徐干》之坦誠、《野田黃雀行》之沉痛、《贈白馬王彪》之沉郁、《當墻欲高行》之憤激、《泰山梁甫行》之凄慘……,故庾信的《傷心賦序》謂曹植詩“千悲萬恨”,張戒的《歲寒堂詩話》卷上也謂“子建、李、杜皆情意有余,洶涌而后發者也。”陳祚明的《采菽堂古詩選》卷六也說“真切情深,子建所長”,方東樹的《昭昧詹言》卷二也稱曹植“情至之語,千載下猶為感激悲涕。”曹植詩不僅感情豐富、強烈,而且抒情手法多樣、精湛,如《贈白馬王彪》,或情附于事、或以景托情、或引類譬喻、或直抒胸臆、或旁敲側擊、或反面襯托、或側面渲染,各種手法交替使用,彼此生發,將一腔生離死別、骨肉情深、憂讒畏譏、含冤負屈、報國戀君、憂生患死等種種復雜情感,抒寫得淋漓盡致、深沉感人。

而曹操的第一抒情佳作《短歌行·對酒當歌》,抒思賢之情,主要用了比喻和直陳手法;曹丕的第一抒情佳作《燕歌行·秋風蕭瑟》,寫離別之情,主要用了以景傳情和直抒胸臆的手法,相比之下,皆顯得感情色彩單一,表現手法也單一。所以王世懋的《藝圃擷余》云:“古詩,兩漢以來曹子建出而始為宏肆,多生情態,比一變也。”正是因為這“始為宏肆,多生情態”的“一變”,結束了中國詩歌在言志、緣事、緣情之間的徘徊游移狀態,確立了抒情詩在詩壇的正宗地位,從此,詩主性情,文主事理的格局形成,后世論詩,當然要“祖述子建”了。曹植詩長于五言古體,并以眾多的數量、廣泛的題材、上乘的質量,確立了五言詩在中國詩壇的牢固地位。

曹植是中國詩歌史上第一位大力抒寫五言詩的詩人。《詩》、《騷》無標準的五言詩;西漢文人詩壇荒涼,蘇、李五言詩系后人偽作;漢樂府首開五言風氣,但畢竟以雜言為主;東漢末年的《古詩十九首》全系五言,然題材狹窄,數量太少。五言詩,“暨建安之初”,方“五言騰踴”(劉勰《文心雕龍·明詩》),經“三曹七子一蔡”的努力,才“彬彬之盛,大備于時”(鐘嶸《詩品·總論》,并垂式千秋,成為中國詩歌之一主要體式。而整個建安,只有曹植才是第一位大力抒寫五言詩的詩人。據逯欽立輯校的《先秦漢魏晉南北朝詩》,現存建安五言詩162首,而曹植一人就有65首,占了整個建安五言詩的27.7%;第二名是曹丕,五言詩23首;第三名是王粲,五言詩16首,皆遠不能與曹植比肩。

從題材范圍來看,曹操五言詩“治國平天下”,多言政治、軍事、民情等國家大事;曹丕五言詩“恩怨相汝爾”,多限于游子、思婦的離愁別怨;“七子”中唯王粲、劉楨五言詩稍多,其余不足言,雖題材較廣泛,但畢竟數量太少。而曹植五言詩,上自王公貴族,下至貧民百姓;大涉家國之事,小及人際私情;神如靈飛龍,俗如蝦鱔浮萍,無事不可入,無意不可言,極大地開拓了五言詩的題材領域和反映生活的能力,并且詠史詩、詠懷詩、詠物詩、寄贈詩、山水詩、田園詩、游仙詩、邊塞詩等等,皆有涉獵,真可謂“備諸體于建安者,陳思也”(胡應麟《詩藪·內篇》卷二)。后世詩人,阮籍的《詠懷》詩,從題材內容、藝術形式、表現手法都與曹植后期詩的憂生患死,比興含蓄,一脈相承;左思的《詠史》,與曹植的《三良詩》、《蝦鱔篇》、《豫章行》直接相通;陶淵明的詠史、詠懷詩,也是繼承了曹植、阮籍、左思的路子,其田園詩也受曹植《芙蓉池作》、《公宴》等“憐風月、狎池苑”(劉勰《文心雕龍·明詩》)詩作的啟發,陶淵明的《還舊居》與曹植的《送應氏》也形神兼似;郭璞的《游仙詩》與曹植的游仙詩更是一體相傳;謝靈運“其源出于陳思”(鐘嶸《詩品》卷上),其山水詩受到曹植山水景物描寫的影響;鮑照樂府及邊塞詩,也顯然與曹植相關聯;鮑照的“白馬驛角弓”便源于曹植的“白馬飾金羈”。所以胡應麟《詩藪·內編》卷二謂“《蝦鱔篇》,太沖《詠史》所自出也;《遠游篇》,景純《游仙》所自出也;《南國有佳人》等篇,嗣宗諸作之祖;《公子敬愛客》等篇,士衡群制之宗。諸子皆六朝巨擘,無能出其范圍,陳思所以獨擅八斗也。”陳子昂的五古《感遇》詩,與曹植五古“不逾分寸”(施樸華《峴俯說詩》),李白的“古風”、杜甫的“五古”,“其源出于子建”(丁晏《陳思王詩鈔原序》)。由此可見,曹植五古的題材、體式,對后世詩歌的影響是巨大的、深遠的,難怪后世言五古要“祖述子建”(吳喬《圍爐詩話》卷一),“必首思王”(張炎《曹子建集七卷本序》)。

藝術質量上,曹植五古深于取象,善為比興,大量詩作,通篇用比興,在建安詩壇,可謂“集比興之大成”、“開一代風氣”;曹植詩工于起調,善為結語,曹植以前,古詩不假思索,無意謀篇,自曹植,方“有起,有結,有倫序,有照應”(沈德潛《說詩啐語》卷下),并且“結名好難得,發句好尤難得”(嚴羽《滄浪詩話·詩法篇》),曹植有此成就,實在是大不易;曹植詩功于錘煉,善為警句,而曹植以前,古詩“平平道出,無用工字面”,自曹植,方鍛字煉句,后世詩人爭相效仿,甚至“唐人詩眼本于此”(謝榛《四溟詩話》卷二);曹植詩對仗工整,平仄妥貼,對齊永明體及唐近體詩,也多有啟發;曹植詩詞詩采華茂,粲溢古今,卻“渾然天成”、“文質適中”(潘德輿《養一齋詩話》卷二、卷三),將樂府詩的通俗和《十九道》的典雅相融合,“形成自己全新的語言風格”;此皆曹丕、王粲所不及,曹操更是無此“文心”,無意“雕龍”。

正因為如此,吳喬的《圍爐詩話》云:“五言盛于建安,陳思為之冠冕,潘、陸以下無能與并者。子美言‘詩看子建親’,故蘇子瞻云詩至子美一變也。元和、長慶以后,元、白、韓、盂嗣出,杜詩始大行,后無出其范圍者矣。今之論詩者,但當祖述子建,憲章少陵,古今之變,于斯盡矣。”此話雖不免溢美,但曹植確立五言的地位,開五古一代詩風,則是有目共睹的事實。

綜上所述,中國詩史“二源合一流”的嬗變大勢,文質彬彬、情文并茂,追求“壯美”的美學定位,以抒情為本的文化品格,以五言詩為主的詩式形式,皆由曹植垂范并師法千秋。雖然詩歌的藝術發展有其自身規律,但人為因素,大家手筆的作用也非常重要。古人將曹植列“古今三大詩家”(胡應麟《詩藪·內編》卷二)或“古今四大詩圣”(潘德輿《養一齋詩話》七),這絕非過譽之詞,這是由曹植對中國詩史的獨特貢獻所奠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