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民本思想研究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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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民本思想研究論文

一、孟子民本思想的集中體現——仁政王道

在孟子以前,民本思想更側重于強調愛民對固國安邦、維護君權的作用,即愛民是統治階級實現其利益的必要保證。而孟子的仁政王道思想,意義不僅僅在此。周天子勢力衰微、各諸侯分而治制且相互爭戰,學術之分自由而濃厚,為孟子提出激進的理想主義政治觀提供了優越的現實條件,故其內容豐富多彩,論述極為深刻,具有非常進步的意義。

首先,孟子察己觀物,知人論世,扶微辨理,橫斥異端,竭畢生精力創立了一套人性本善的理論體系。他的邏輯理路是:人皆有四端,即:“仁義禮智,非由外鑠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孟子·告子上》)所以人人可以為善,求則得之,舍則失之,惡在于不能盡其才,他說:“人性之善也,猶水之就下也。人無有不善,水無有不下。”“仁之勝不仁也,猶水勝火。”(同上)這在理論上承認了人的先天平等性,并成為他“仁政王道”主張的理論基礎,顯示了其進步性。為此,他還建立了一套形上學的邏輯體系,即“盡心——知性——知天”的“天人合一”觀:“盡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則知天矣。存其心,養其性,所以事天也;夭壽不二,修身以佚之,所以立命也。”(《孟子·盡心上》)這也是他一切理論的形上學依據,并把它直接應用于現實政治,批判當權者的暴虐,衡量政治得失,顯示了其批判性。他進一步論證了行仁政的可能性和必要性:“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運之掌上。”(《孟子·公孫丑上》)

其次,孟子“仁政王道”的主張還在于他對社會分工的高度認識。孟子在與農家許行的辯論中,反對君民共耕的賢君觀,而肯定社會分工的意義,他說:“有大人之事,有小人之事。且一人之身,而百工之所備,如必自為而后用之,是率天下而路也。故曰:或勞心,或勞力;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天下之通義也。”無君子莫治野人,無野人莫養君子。”(《孟子·滕文公上》)孟子這一最為進步的思想卻被后人誤解為為剝削階級作合理論證的、消極的、落后的、保守的思想。孟子在此看到了社會分工的必然趨勢和合理性,在當時具有非常進步的意義。這一思想也暗含了孟子重視平等交換(非絕對的平等)的思想,即:各行各業的人們必須通過商品交換才能得以生活,同理,統治者統治天下,勞動人民從事生產,這也是一種交換,即“勞心者”用其“心”與“勞力者”用其“力”作交換,各盡其義,各得其利。用現代的話也可以說:政府是人民納稅雇來管理國家的,人民是主人,政府官員是人民的公仆。孟子強調統治者必須盡應盡的義務,他說:“欲為君,盡君道;欲為臣,盡臣道。”(《孟子·離婁上》)“以佚道使人,雖勞不怨;以生道殺民,雖死不怨殺者。”(《孟子·盡心上》)即強調統治者必須把人民的幸福放在首位,勤政愛民,“與民同樂”,而反對統治者的任意作為、營私謀利和不顧百姓死活的“獨樂”,,否則便可“誅其君、吊其民”、變置諸侯社稷。

再次,孟子對君權產生和存在的意義的認識也是其“仁政王道”主張的認識基礎。他引《書》曰:“天降下民,作之君,作之師,惟曰其助上帝寵之。四方有罪無罪惟我在,天下曷敢越厥志?”(《孟子·梁惠王下》)孟子在此想說明:君主不過是治理天下、教化人民、替“天”行道的工具,在“天”的面前,人人平等,誰也不能任意妄為,否則必會遭到“天”的報應。孟子此處的“天”指民心民意,他引《書》:“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來告誡統治者:“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孟子·離婁上》)。

孟子“仁政王道”的思想非常豐富、具體,大致包括兩個方面:在經濟上,實行井田制,“制民之產”;薄其稅斂,減輕征稅,“取于民有制”。在政治上,尊賢任能,他說:“尊賢使能,俊杰在位,則天下之士皆悅,而愿立于其朝矣”(《孟子·公孫丑上》),“不信仁賢,則國空虛”(《孟子·盡心下》);寬省刑法,重教化而輕政令,他說:“善政得民財,善教得民心”(《孟子·盡心上》),“不教民而用之,謂之殃民。殃民者,不容以堯舜之世”(《孟子·告子下》)。

孟子的理想主義政治觀首先表現在重視個人在社會中的位置,他認為“人皆可以為堯舜”(《孟子·告子下》),“彼丈夫也;我,丈夫也;吾何畏彼哉?”(《孟子·滕文公上》);重視道德主體獨立理想人格的建構;并且設定“天爵”、“人爵”之分,以德抗位,尚道蔑勢,能夠“說大人,則藐之”。孟子的個體道德人格建構的目標是“大丈夫”,即:“萬物皆備于我,反身而誠,樂莫大焉!“(《孟子·盡心上》)“居天下之廣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與民由之,不得志獨行其道。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也。”(《孟子·滕文公下》)且能夠“思天下之民”、“自任以天下為重”、“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其次表現在對待君民關系上,他旗幟鮮明地提出“民貴君輕”的思想,他說:“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是故得乎丘民而為天子,得乎天子為諸侯,得乎諸侯為大夫。諸侯危社稷則變置。犧牲既成,粢盛既潔,祭祀以時,然而旱干水溢,則變置社稷。”(《孟子·盡心上》)他的意思是說,人民是國家君主存在的根本,統治者必須為民謀福利,否則便可變置江山社稷和帝王君主。民心民意是衡量統治者政治得失和是否發動戰爭的標準。孟子認為,如果戰爭對人民有利,可以救民于水火之中,便可以“誅其君,吊其民”。他認為武王伐紂不過“誅一夫紂矣,未聞弒君也”(《孟子·梁惠王下》。他反對為了諸侯爭霸而實行的富國強兵,認為那是助紂為虐:“君不鄉道,不志于仁,而求為之強戰,是輔桀也。由今之道,無變今之俗,雖與之天下,不能一朝居也。”(《孟子·告子下》)由此也可以看出,他把人民的生命財產看作第一位,而把奪取天下的不義之戰放之其次。再次,孟子對君臣關系的論述,也不是一味地強調“忠君”,而要求互相尊重。他對齊宣王說:“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孟子·離婁下》)這也體現了孟子重視人格平等而不以勢觀人的超俗品格。

進一步,我們可以概括出孟子民本思想的特點:

第一,批判性。孟子過分夸大了道德力量在社會歷史活動和國家政治生活中的作用,固然有其局限性,但理想主義在本質上是批判的和超越的,以理性主義批判現實的矛盾與荒謬,也是思想之為思想對社會的貢獻。孟子依此來批判不義之戰和暴政,對后世督導君權、激勵賢良及封建社會的自我完善產生了深遠影響!千百年來,它一直成為明君賢臣進行自我反省、追求治國安邦理想的理論武器,為其統治人民、維護社會穩定提供了警醒作用。

第二,平民性。孟子的學說是平民(包括小地主、小農、小手工業者和小商人)利益的代表,提出“民貴君輕”的思想,有尊重民權的意味;強調統治者應尊重民心、民意,“取于民有制”;重視個人在社會中的位置,強調個體獨立道德人格的塑造,用“天爵”和“人爵”之分強調不同等級之間的人格平等性;重“天爵”而輕“人爵”,以德抗位,尚道滅勢。

第三,進步性。孟子重視個人在社會中的位置,從理論上證明了人具有先天平等性,并且以德抗位,尚道蔑勢;看到了社會分工的必然性和合理性;提出制約君權的思想;提出了許多以利民為本的仁政王道的各種具體措施,顯示了其高度的人文關懷精神和理性主義精神,具有非常進步的意義!

綜上所述,孟子不僅是一個偉大的哲學家、思想家,而且是一個非常進步的政治家,以民心、民意、民權為理論的出發點和歸宿,顯示了其匡時濟世、救民水火的抱負胸襟,孜孜不倦、為民請命的賢德使命感。在世俗的人看來,此種態度也許有些迂闊,不識時務,但從人類終極關懷的層面看,對理想的執著和追求,恰恰是哲人之為哲人的價值所在。

孟學對孔學的繼承和超越

重視人民在政治生活中固國安邦的地位和作用,是我國上古社會樸素的人文主義傳統。早在殷周時期,由于統治者的殘酷剝削和專橫統治,社會矛盾空前激化,平民暴動時有發生,統治集團中一些比較開明的政論家如箕子、微子、比干等預感到社會的危機,從而懷疑“天命”,提出要尊重人民,統治才能長久的思想。《尚書·五子之歌》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寧”。“周公吸取商王‘自絕于天,結怨于民’(《尚書·泰誓》)的滅亡教訓,宣揚‘以德配天’和‘敬德保民’的思想,提出‘天命靡常’的觀念。”[1]《史記·孟子荀卿列傳》云:“(孟子)序《詩》、《書》,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可見孟子的思想與《詩》、《書》及孔學有直接的淵源關系。到春秋時期,由于生產力的發展、社會的變革及動蕩不安,天命神權的思想更加動搖,產生了重民輕神的思想。而生活于春秋末期的孔子(公元前551年—公元前479年)將上古社會的重民愛民思想整理為一套學說,這套學說以“仁”為核心,意在通過“正名”恢復周“禮”。孔子講“仁者愛人”(《論語·顏淵》),而“仁”又是“禮”的內在依據,“禮”是“仁”的外在表現。他認為:“人而不仁如禮何。”(《論語·八佾》)“克己復禮為仁。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聽,非禮勿動。”(《論語·顏淵》)孔子的“仁愛”強調主觀的道德修養,是內圣之學。他認為,“仁”的標準是“恭、寬、信、敏、惠”,“恭則不悔,寬則得眾,信則人任焉,敏則有功,惠則足以使人。”(《論語·陽貨》)他提出實現仁的簡易方法是“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論語·雍也》)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論語·顏淵》)所以其弟子曾參說:“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論語·里仁》)孔子還說,能夠“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則“仁在其中矣”。(《論語·子張》)孔子的“仁愛”精神推及社會,“博施于民而能濟眾”,即為外王,亦即“德政禮治”。其特點是倫理和政治相結合,政治倫理化,要求統治者“為政以德”,以德教為本,德刑相輔,寬猛相濟。孔子還反對厚斂、攻伐與獨裁,要求統治者正己以正天下,所謂“政者正也”(《論語·顏淵》)正是對統治者提出了嚴格的道德要求。“正名”是實現“禮”的重要途徑,他說:“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論語·子路》)而“正名”的依據是周禮,做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論語·顏淵》)以恢復社會的和諧有序的狀態。由此可以看出:孔子的思想既有開創性的一面,也有保守性的一面。

時隔百余年之后,生活于戰國中后期的孟子(約公元前385年----公元前304年),由于時代不同及學術發展的原因,極大地充實和發展了孔子的仁愛學說及德政主張,從而超越了孔子。孔子的仁愛更多的側重于倫理意義,政治上企圖恢復舊的統治秩序,表現得有些保守。而孟子立足“以民為本”的原則,將其更多地應用于政治之中,以內圣之學開啟了外王之道,如其言得民心(亦即王天下)有道:“所欲與之聚之,所惡勿施爾也。”(《孟子·離婁上》)“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運于掌。······故推恩足以保四海,不推恩無以保妻子,古之所以大過人者,無他,善推其所為而矣。”(《孟子·梁惠王上》)他對梁惠王、齊宣王、滕國公都說過仁者無敵的道理:“樂民之樂者,民亦樂其樂;憂民之憂者,民亦憂其憂。樂以天下,憂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孟子·梁惠王下》)“夏后、殷、周之盛,地未有過千里者也,而齊有其地矣。雞鳴狗吠相聞,而達乎四境,而齊有民矣。地不改辟矣,民不改聚矣。行仁政而王,莫之能御也。”(《孟子·公孫丑上》)“茍興仁政,四海之內皆舉首而望之,欲以為君。齊楚雖大,何畏焉?”(《孟子·滕文公下》)同時反對“以力服人”的霸道:“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國;以德行仁者王,王不待大——湯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贍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悅而誠服也,如七十子之服孔子也。”(《孟子·公孫丑上》),反映了民眾的心聲和現實社會的要求。進而提出了豐富而具體的“仁政王道”思想——-這也是孟子政治學說的中心思想。

首先,時代不同是孟學超越孔學的必要原因。孔子之時,雖諸侯爭霸,社會混亂,禮崩樂壞,周禮名存實亡,但周天子依然是天下共主,周代的制度、文化發揮著相當大的影響。孔子企圖恢復周禮,使社會安定,但他反對一切戰爭,尤其反對諸侯爭霸,以下犯上。面對時代課題,孔子更傾向于采用一種和平漸進的社會改良而反對革命的方法。這也由其時代所決定。而孟子之時已是戰國中后期,春秋五霸演變為戰國七雄,攻侵不輟,規模更大,社會棄仁義而貴戰爭,用詐譎,“爭地以戰,殺人盈野;爭城以戰,殺人盈城”(《孟子·離婁上》),人民生活于“父子不相親,兄弟不相安,夫妻離散,莫得其命”(《戰國策》)的悲慘境遇之中。面對時代提出的新課題,法家提出富國強兵之術,主張以武力雄霸天下;而墨家主張“兼愛”、“非攻”,思想活躍,世稱“顯學”;楊朱、老莊反對政治,強調“為我重生”、“自然無為”,影響也很大;而孟子立足于民,懷著悲天憫人、淑身淑世的救世情懷,提出一套“行仁政、王天下”的政治主張,并且以博大精深、睿智圓通的理性之思為此作了合理的論證,從而形成一套純粹的哲學思想體系。“孔子未經展開的儒學基本精神和主道性原則發展為一個結構嚴謹、邏輯性強,經過充分論證的嚴密的思想體系,并把其直接應用于戰國中后期的社會現實,干預生活,改造世界,尤其是指導現實的政治,回答時代的課題,因而具有強烈的實踐功能。”[2]與孔子一樣,孟子也周游列國,宣傳自己的學說,曾到過齊、宋、鄒、魯、滕、魏等國,但各國國君都不能接受和實行他的“仁政王道”思想,這由其崇尚武力、急功近利的時代性格所決定。晚年的孟子不再出游,而是和弟子們從事著書立說的工作。

由于時代的原因,孟子看道了孔子所未曾看到的社會現實,齊、楚、燕、秦、吳、越、晉,都有代周而立、統一天下之勢。是時,周代制度、文化影響漸弱,西周王朝之“禮”已非其所向,而希望堯舜一樣的圣君出現,與民同樂,與民同憂,得民心以王天下。他要為新王朝籌劃、建立新的治國之策,回答新的時代課題,這就成為孟學超越孔學的必要原因。

其次,學術的發展,即“百家爭鳴”局面的出現為孟子超越孔子提供了可能。蓋孔子去世,儒分為八;楊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不歸楊,則歸墨;外加告子的性無善惡論,農家的君民并更論,縱橫之士的詭譎之學等非儒主義泛濫,嚴重沖擊著儒家的仁愛禮治原則和忠孝倫理。正如賢師李振綱教授在《智者的叮嚀》一書中寫道:“孟子以悲天憫人的憂道意識和為天地立心的價值擔當精神,辟異學,放淫辭,距诐行,衛圣道,捍衛了孔子開創的儒家學說,忠誠的弘揚了圣學道統。”[3]胡適在《中國哲學史大綱》中說:“若用西方政治學說的名詞,我們可以說孔子的,是‘爸爸政策’;孟子的,是‘媽媽政策’。爸爸政策要人正經規矩,要人有道德;媽媽政策要人快活安樂,要人享受幸福。······這是孔子,孟子不同之處(孔子有時也說富民,孟子有時也說格君心,但這都不是他們最注意的)。后人不知道這個區別代表一百多年儒家政治學說的進化,所以爸爸媽媽的分不清楚:一面說仁民愛物,一面又只知道正心誠意。這就是沒有歷史觀念的大害了。”[4]

三、孟子學說的影響及意義

秦王朝的統一及隨之而來的“焚書坑儒”,似乎意味著儒家道德理想主義政治的破滅,但秦王朝的短期而亡似乎又印證了其思想的合理性。故漢統治者一上來,便吸取秦亡教訓,“與民休息”。西漢初年,賈誼總結秦王朝暴虐而短命的教訓,提出了“聞之于政也”,“民無不為本”、“民無不為命”、“民無不為功”、“民無不為力”(《賈誼集·大政上》)的觀點。到漢武帝時,董仲舒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治國之策被采納,儒家從此由子學變為經學,對我國古代社會的發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董仲舒提出“任德不任刑”(《漢書·董仲舒傳》)的主張;其天人感應論的“災異譴告說”表現出用“神權”來抑制“君權”的思想;在君民關系問題上,在“尊君”的前提下,表現出“重民”的思想,如其言:“且天之生民,非為天也;而天立王,以為民也。故其德足以安樂民者天予之,其惡足以殘害民者,天奪之。”(《舂秋繁露·堯舜不擅移湯武不專殺》)且鮮明地提出“限民名田”,抑制兼并,輕徭薄賦,“以寬民力”等“調均”政策。此外,在《天人三策》(見《漢書·董仲舒傳》)對策二中,董仲舒指出,為政之要在于“賢能任職,教化天下”,“故師帥不賢,則主德不宣,恩澤不流”。并據此提出了“興太學,置明師,以養天下士”的對策,從而開啟了“學而優則仕”,通過考試招納人才的先河,為士階層提供了跳動的平臺。而這些主張在孟子思想中得到映證。

長期的封建社會中,孟子的民本思想為開明君主所吸收,以此治理天下,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例如唐太宗李世民說:“國以人為本,人以衣食為本。”(《貞觀政要·務本》)“君依于國,國依于民。刻民以奉民,猶割肉以充腹,腹飽而身斃,君富而國亡。”(《貞觀政要·論政體》)結合當時的現實,他采用租庸調制,輕徭薄賦,減輕農民的負擔;實行均田制,還農民以一定的土地;采取科舉制,選賢與能。從而出現了初唐“貞觀之治”的盛世局面。不僅如此,孟子的民本思想也造就了一批賢臣良吏,他們為民父母,體恤民情,愛護百姓,“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以利民為本,為官一任,造福一方,促進了地方經濟的發展與繁榮。名垂青史的有唐代“反苛政”的柳宗元,宋代“憂民之憂”的范仲淹,明代的“為民請命”的張居正等等。此外,孟子的民本思想對封建社會的專政的惡性發展有一定的抵制作用。如《孟子》中的某些言論讓帝王們感到刺耳。據《明史·錢唐傳》載,當明太祖朱元璋讀到《孟子》的“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時大為光火,下令取消孟子配享孔廟的資格并刪去其中有關民本的內容,并下詔,若有人敢于此事進諫,以大不敬罪論處。

明末清初反封建君主專制的啟蒙思想家,如黃宗羲、顧炎武、王夫之、唐甄等,繼承孟子的民本思想并使其大放光彩!黃宗羲認為國家應“以天下萬民為事”、“為天下非為君”、“為萬民非為一姓”(《明夷待訪錄·原臣》);他認為帝王:“敲剝天之骨髓,離散天下子女,以奉我一人之淫樂,視為當然,曰此我產業之花息也。然則為天下之大害者,君而已矣!向使無君,人各得自私也。”(同上《原君》);還批判封建制度“去公法而奉一家之法”的社會現實。他的“以天下為主,君為客”的主張是相當明確的、非常進步的民主思想。顧炎武區分了“亡國”與“亡天下”,提出“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著名論斷;且他也主張“制民之產”(《日知錄·人聚》)王夫之也提出“以民為基”、“不以天下私一人”、“均天下”、“寬以養民,嚴以治吏”的民主思想。唐甄大罵帝王:“自秦以來,凡帝王者皆賊也。”(《潛書·室語》)他還提出治民先治官,官應以“富民養民”為本職的思想;唐甄喜歡談兵,與孟子“仁者無敵”的理論一樣,極為重視民心在戰爭中的作用。在此,我們可以看到孟子思想深深影響了進步的思想家,成為他們看透封建社會的實質、反對君權專制的出發點和歸宿,并在新的歷史條件顯示了其批判精神的威力。

就在中國封建社會走下坡路時,從16世紀開始,脫離了基督教統治的牢籠、走出黑暗中世紀的西方發展迅猛,尤其在自然科學技術,資本的積累及民主、平等的觀念等方面。到了晚清至近代,西方已經崛起。這一崛起也改寫了中國的歷史。在漢民族接受了蒙古、滿清等“蠻夷”之族馬踏中原之后,他們很快為比之文明的漢文化所同化。然而,中華民族這次遭受的是異質文化的入侵。隨著“西學東漸”的加強,西方的民主思想對國民的影響日益深入。而孟子的民本思想為仁人志士接受西方民主思想、領導民主革命提供了思想來源,為民主革命的成功打下了良好的群眾基礎。

綜上所述,孟子的民本思想具有批判性、平民性和進步性,做為其集中體現的“仁政王道”思想甚至飄散出一種民主的味道。但因生不逢時,很難為現實所容,命運多舛,時起時沉,因而具有理想主義的特色。然而它對督導君權、防止暴政、維護封建社會長期穩定發展起了一定的作用;對明末清初的啟蒙思想家反對封建君主專制主義提供了理論來源;為近代民主革命奠定了群眾基礎。

民本與近代民主有本質差別,二者不可混淆,但又有內在一致性和相通之處。孟子的民本思想于當今時代仍有極為重要的借鑒意義:第一,孟子的勤政愛民、與民同樂的思想對執政黨的思想建設有教育意義;第二,“制民之產”、“取于民有制”對于加大減輕農民負擔、禁止亂攤派、亂收費的力度有現實的借鑒意義;第三,孟子提出制約君權的主張對我們建立權力制約機制、防范以權謀私的貪污腐敗現象有啟示意義;第四,孟子重視教化百姓,于當今時代我們重視教育、提高人民素質、以科教興國有相同之處。當今時代,中國社會正處于轉型期,由農業社會向工業社會過渡,由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型,由人治、德治社會向法制社會邁進。其實無論是哪種社會,也不論是哪種經濟發展方式,“人的生存狀況”應是其出發點,而“人的幸福”應是其目的;無論是人治、德治還是法治,其“應以民為主”的宗旨是一樣的。而且法治也不可能離開德治而獨立發展,很難想象在一個道德水準不高的社會里,法治會起作用;也很難想象在一個道德水準不高而“法律”橫行的社會里,人民的生存壯況會如何。在這樣的時期,主席提出了“以德治國和依法治國相結合”的治國之策;總書記在黨的十六屆二中全會上提出:“權為民用,情為民系,利為民謀。”這一思想的提出很有時代意義,也表達了中國共產黨執政為民的思想。

小結

孟子的民本思想,從人類的終極關懷出發,在急功近利的封建時代固然是一種“理想主義”,而這也正體現了人類價值理性的優先性和崇高性。孟子不是立足于如何發展經濟而不顧人民死活,也不是某人或其集團的利益,而是社會的穩定和發展、人民的幸福與安樂。這對于我們認真反省自己的心浮氣躁和急功近利、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民主政治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摘要:民本思想為儒家學說的一大特色,也是中國古代思想史上最光輝的組成部分。儒家理想主義派的代表人物——孟子將這一思想發揮到了極致。本文擬從以下三個方面闡述孟子的民本思想:一,孟學對孔學的繼承和超越;二,孟子民本思想的集中體現----仁政王道;三,孟子學說的影響及意義。孟子的民本思想作為一種理想主義政治觀,在當今時代值得我們認真地學習和借鑒。

關鍵詞:孟子民本思想理想主義仁政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