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論寫作的當下性小說創(chuàng)作

時間:2022-05-01 03: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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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論寫作的當下性小說創(chuàng)作

論文關鍵詞:池莉新寫實小說

論文摘要:短短20年,池莉在中國文壇掀起了一陣又一陣浪潮。幾乎她的每部新作都能引起新的一輪“池莉熱”。這科現(xiàn)象的出現(xiàn),有著深深的社會根源,更是與池莉個人的寫作態(tài)度息息相關。她深知自己寫作的優(yōu)勢,追隨著時代的發(fā)展,牢牢抓住都市平民關注的當下性問題,將它們寫入小說中,為自己底得了讀者,也底得了名譽。

自1987年發(fā)表中篇、說《煩惱人生》以來,池莉的名字紅遍了中國文壇。自20世紀go年代末至90年代初中期,池莉的主要讀者還是一般文學愛好者,而到現(xiàn)在,她的讀者已輻射到廣泛的識字階層。她的每部新作的問世,幾乎都能刮起一輪新的“池莉熱”。這種現(xiàn)象的出現(xiàn)與時代的發(fā)展以及池莉個人的寫作態(tài)度有著密切的關系。

一、20世紀80年代的成名期:煩惱人生

20世紀80年代中后期,“四個現(xiàn)代化”建設的口號和目標在政治、經(jīng)濟層面遇到了極大的阻力,人們心中的現(xiàn)代化夢想被現(xiàn)實的生存狀況沖擊得七零八亂。隨著改革開放的窗口越開越大,人們對外面的世界了解得越來越多,“一地雞毛”似的現(xiàn)實出現(xiàn)在每一個中國人的面前,驚醒了人們的美夢,也動搖了作家“宏大敘事”的根基。池莉的《煩惱人生》等新寫實作品適應了社會的變化,從而吸引了大眾的目光。她挖掘了普通市民日常工作、生活中的瑣碎煩惱與世俗情趣,并用一種“還原生活”的新寫實創(chuàng)作手法,將現(xiàn)實的生活軌跡改編成故事,寫人小說中,從而使她的小說顯示出真實的活力與魅力。通過對當下個體生存狀況真實、細膩的描寫,贏得了普遍的贊譽。

在文學創(chuàng)作初期,池莉不斷嘗試各種文學體裁。以1980年為界,在此之前,她的創(chuàng)作主要是詩歌,而此后主要為小說。因此,她初期的小說更多地溶人了詩歌的意象和境界,如《月兒好》、《少婦的沙灘》、《雨中的太陽》等。池莉曾說:“我的小說首先是為自己寫的。為了獲得那一種寫作過程的愉快。為了在喧鬧的城市悄然潛行。……為了某個感動過自己的畫面。為了給自己積累自己的玩具。還為了許多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東西。對于自己來說,這些因素永遠與小說同在。永遠與我的生命同在。這是一種“為藝術而藝術”的寫作態(tài)度。在這個階段,池莉是個寫作的模仿者,沒有自己的題材,更沒形成自己的風格。

她的身份不斷變化:從鄉(xiāng)下知青到鄉(xiāng)村小學代課教師、醫(yī)學院工農(nóng)兵學員、廠醫(yī)、武漢大學學生、雜志編輯等等。不同的平民式生活體驗增加了她的人生閱歷,同時也豐富了她的創(chuàng)作題材。在不斷的摸索和實踐中,她終于找到了自己的寫作內(nèi)容:當下人生的煩惱與苦悶。帶著一種“轉(zhuǎn)向”的嘗試,池莉?qū)懥恕稛廊松贰捉?jīng)輾轉(zhuǎn),最后被《上海文學》鄭重推出,并引起了巨大的反響。這部作品的成功,無疑鼓舞了池莉?qū)懽鞯男判模f:“《煩惱人生》的面世使我大有柳暗花明之感,我好像這才知道天很大地很大宇宙無邊,生活很廣闊藝術很廣闊可以任你去創(chuàng)造。《煩惱人生》的成功促使池莉反思自己以前的小說創(chuàng)作觀念,并使她更加堅定了自己寫作的題材:平民的煩惱人生;同時使她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寫作信念:為平民寫作。

這種平民化的寫作方式的選擇無疑與池莉平民式的出生是密切地聯(lián)系在一起的。她生于湖北一個沒有多少文化氣息的縣城干部家庭,從小就接觸下層市民的日常生活。幼年的種種經(jīng)歷在她那幼小的心靈上烙下了深深的痕跡。所以,對于她來說,平民的煩惱瑣碎的生活是她所熟悉的。她從不擺出傳教者的高貴姿態(tài),也不以“靈魂工程師”自詡,而是一次又一次地強調(diào):“正因為我深知我自己所知有限,所以不敢對我不知的一切妄加評說。所以不敢以我有限的個體生命去輕率地承諾重大的質(zhì)問。所以在任何時候我都不愿意失去現(xiàn)實的分寸感。所以我從來都蔑視沒有事實背景的激情與崇高。我的寫作僅表達我個人以為的對于生活的準確感知。‑is1池莉的這種觀念與態(tài)度實際上也正是整個新寫實作家群的觀念與態(tài)度。新寫實小說家李銳曾說:“所以我不自欺:以為自己的小說可以替他們呼喊痛苦;所以我不自詡:一定要講自己的小說是‘寫給農(nóng)民看的’;所以我不信:以為寫了幾篇小說便可以‘改造國民性’;所以我不自傲:以為自己的小說可以賦予他們無尚的‘光榮’;所以我不自美:我要到那近乎殘酷的操勞中去尋找園的陶醉;所以我不自狂:以為在小說里開一劑良方便可以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所以我不自作多情:以為自己在小屋里痛哭流涕了.就是替蕓蕓眾生喊了痛苦。

順著這種寫作題材與理念,池莉又寫下了《不談愛情》、《太陽出世》、《冷也好熱也好活著就好》等新寫實小說。通過對人們?nèi)粘I钜率匙⌒械确N種生存煩惱的描寫,反映出了計劃經(jīng)濟時代瀕臨停滯的世態(tài)人心。《煩惱人生》、《太陽出世》寫盡了人們在物質(zhì)匾乏狀態(tài)下最基本生存需要到難以達到的煩惱與優(yōu)慮,建構起了一幅幅人的生存需要與生存處境不斷沖突的尷尬場景。新寫實小說家劉震云在談到他的小說《一地雞毛》時說:“……我們擁有世界,但這個世界原來就是復雜得千言萬語都說不清的日常身邊瑣事。它成了我們判斷世界的標準,也成了我們賴以生存和進行生存證明的標志。這些日常生活瑣事鍛煉著我們的毅力,耐心和吃苦耐勞的精神。就是通過對這種平庸的世俗人生作不厭其詳?shù)母惺芘c描繪,使得池莉的新寫實小說體現(xiàn)出了很強的當下性色彩。

池莉的創(chuàng)作,緊緊地抓住了時展的脈絡,不停地追蹤著讀者的審美趣味。她好在文章中跟讀者交心,敢于承認自己的幼稚和浮躁,敢于承認自己文學創(chuàng)造的有限性。為了得到讀者,她寧可放棄專家們的意見。她知道自己只屬于一部分讀者,并為討好這部分讀者而努力工作著。“永遠都只有一部分人喜歡你。尤其像我這么一個人,凡胎俗骨,能夠得到選擇寫作的可能,能夠得以安靜的寫作,能夠堅持自己的思考,能夠擁有一部分讀者,這就很是不錯。

二、20世紀90年代的賣點:都市傳奇

到了20世紀90年代,隨著市場經(jīng)濟體制的確立和經(jīng)濟杠桿威力的日益強大,人們在物質(zhì)上的貧窮和生存上的困境稍微得到了緩解,生活正逐步走向富裕。隨著改革開放的深人和經(jīng)濟的持續(xù)發(fā)展,歷史已經(jīng)邁進了一個人人追求成功的時代,這是一個“康偉業(yè)”(《來來往往》中的大款)呼風喚雨、“印家厚”(煩惱人生)中的工人)普遍“下崗”的時代。平民生活成了失敗的象征,不再是社會熱門話題,而追逐金錢、財富成了人們最大的興奮點。

憑著對社會生活的敏銳洞察,池莉及時地捕捉住了社會轉(zhuǎn)型給平民帶來的影響,及時地把握住了平民們關注的熱點問題,并用樸實的文字將它們寫人自己的小說,從而引出了又一陣“池莉熱”。

這一時期,池莉?qū)⒆约鹤髌返闹黝}置于社會轉(zhuǎn)型這一個大的背景下。盡管其作品仍然是圍繞著普通平民們,但是又有所不同。為了滿足大眾普遍的求富心理,她在小說中塑造了一系列商戰(zhàn)中的“成功”人士,敘寫了他們的成功以及成功所帶來的“另類”煩惱。(來來往往)中的名牌消費、空中約會構成現(xiàn)代都市一道新的風景線。《小姐你早》中的夜總會、寬虹燈五彩斑斕,海鮮城、美人撈與珠光寶氣相輝映,顯現(xiàn)出了現(xiàn)代氣息十足的都市特征。這些作品的主要人物不再是為生存奔波的蕓蕓眾生,而是在商場搏擊的財富英雄、新潮人類。

杜會轉(zhuǎn)型期帶來的商業(yè)化和個人欲望的膨脹化,促使池莉這樣關注社會現(xiàn)實的作家產(chǎn)生了極大的變化。她的作品開始由平民世俗生活中無盡的煩惱走向大款美女的驚世艷情,由平民“仿真”走向都市傳奇。有的評論者就說:“池莉的題材重心正在發(fā)生戰(zhàn)略性轉(zhuǎn)移,正在由靜態(tài)人生素描轉(zhuǎn)為動態(tài)人生速寫。由社會結構內(nèi)部關系的社會靜力學研究,轉(zhuǎn)為歷史過程、社會變遷等社會動力學研究。”池莉說:“我拿不準我是否喜歡現(xiàn)在的大城市。但我對它非常敏感。它用高樓大廈、鋼筋水泥和大量的生活垃圾將傳統(tǒng)意義上的小說因家日漸消解,同時卻把人的心無限擴張和復雜化,真可謂人心似海。我拿得準的是,作為一個小說創(chuàng)作者,我喜歡人心似海的現(xiàn)代狀態(tài)”。正是對這種“人心似海的現(xiàn)代狀態(tài)”的積極介人,使池莉小說的故事性大大地加強了。與前期的“煩惱人生”相比,池莉在她的小說中加強了“動態(tài)人生速寫”,即加強了對人物外部動作—午夜“起舞”與“來來往往”的敘述。她筆下的人物不再是“阿Q式”的自我安慰、克己奉公者,而是置身于時代大潮之中搏擊風浪的弄潮兒;是在現(xiàn)代社會中,物質(zhì)欲望與精神欲望兩極分化而得不到調(diào)適的困頓者。“現(xiàn)在的城市生活無時無刻地發(fā)生著急驟的變化,榮l和辱、富和窮、相聚和別離、愛情和仇恨等等,皆可以在瞬間轉(zhuǎn)換,這是中國前所未有的歷史階段、希望與困惑并存、使人們的精神世界撞擊起了比物質(zhì)世界更大的波瀾。

《來來往往》中,商界精英康偉業(yè)在愛情與婚姻之中嘗盡了理想破滅的傷痛。戴小蕾只是他少年時代的一個理想之夢;妻子段麗娜的離休高干子弟的身份,在市場經(jīng)濟中一文不值。段麗娜的言行舉止留下了太多的歷史痕跡,以至于在這個經(jīng)濟大潮中顯得格格不人。康偉業(yè)的“出走”,盡管有他自身的原因,但是從某方面來說,也是段麗娜將他通出去的。他以為在白領麗人林珠身上找到了真正的愛情,但是這種愛情正如作品里所說的,“是空中的愛情,飛機里來飛機里去,電話里來電話里去,飯店里來飯店里去,上不沾天,下不沾地,如夢如幻,帶著強烈的理想化色彩,似乎是不打算墜落紅塵的”。這種“如夢如幻”的愛情在平凡的日常生活面前,立刻便土崩瓦解了。愛情理想的破滅使他與時雨蓬的關系變得“非常的簡單”,只有調(diào)侃、取樂和金錢往來。小說結尾,康偉業(yè)終于拋棄了理想的浪漫情懷,“回到了他日常的忙碌的生活中”。

《姐你早》中,國家糧食部副研究員戚潤物無意間撞見了丈夫王自力與小保姆的私情,痛不欲生。后來,她一連6次到歌舞廳追蹤觀察王自力的行為舉止,終于得出丈夫已不可救藥的結論,并制訂出懲罰丈夫的計劃:讓他身敗名裂。于是,戚潤物與另外兩位同樣遭到男人欺騙、拋棄、玩弄的女人李開玲和艾月攜起手來,并肩戰(zhàn)斗,最終報仇雪恥、如愿以償。

康偉業(yè)與林珠的婚外戀極盡浪漫之能事,使人看起來就像是中世紀的騎士傳奇。而《小姐你早》中,三個被拋棄的女人煞費苦心的聯(lián)合復仇故事,盡管帶有很大的虛構性,但儼然是一部新的都市傳奇,小說最后那篇由孫記者編撰的《小姐說不,男士當心》,正是對《小姐你早》傳奇性的一個極好注腳。這些傳奇性故事,正滿足了當下人們追逐財富的心理以及體驗異樣生活的夢想,反映出了人民精神生活隨著改革開放的深人而承受的巨大壓力,引發(fā)讀者去進行深人思考。

三、新世紀影視傳媒:文本與傳媒的融合

《煩惱人生》一炮走紅后,池莉的名字在中國文壇紅了近20年。幾乎她的每部新作都能引起新的一輪“池莉熱”,而她本人又是一個十分勤奮的作家,所以,這股“池莉熱”潮一直紅遍中國,從無停歇。

1995年,池莉被《女友》雜志列為最受喜愛的10位作家榜首。江蘇文藝出版社歷時數(shù)年出版的《池莉文集》洋洋六大冊,幾乎搜集了作者1998年以前的所有作品,一版再版,長銷不衰。作家出版社出版的《來來往往》兩年賣了20多萬,《小姐你早》也有十多萬的印數(shù)。2000年6月,江蘇文藝出版社推出了池莉與人合著的小說《口紅》,該書一上市便立即成為市場的新亮點,首印10萬冊在兩天時間里一售而空,出版社隨后又組織加印。池莉早已成為了一個閃耀的明星,成了媒體關注的對象之一。

池莉的題材和寫法以及她的體裁決定了她的作品流行。在20世紀80年代中后期的“煩惱人生”階段,她的那些描寫普通老百姓日常生活中的悲歡故事,一反此前的傷痕文學、反思文學、改革者文學、尋根派文學和現(xiàn)代文學的“宏大敘事”和“偽宏大敘事”。她的小說通過對平民日常生活進行“仿真”式的描摹,再現(xiàn)了生活的原生狀態(tài),表現(xiàn)了他們放逐理想、順應環(huán)境的生存現(xiàn)狀。因此,贏得了廣大市民讀者的熱愛和贊賞。在池莉的筆下,現(xiàn)實生存的窘狀變成了家庭嘮叨式的敘說,這也更好地切合了“四個現(xiàn)代化”建設理想的破滅而新的人生理想還沒有生成,人們在煩惱的現(xiàn)實中,要求踏踏實實過日子的心態(tài)。

到了20世紀90年代,她的都市傳奇故事,迎合了大部分想致富而沒有致富的讀者對于金錢的那份渴望,對于花花世界生活的那份好奇心。池莉在小說中對大起大落的致富經(jīng)歷的傳神描繪,奢侈場景的精雕細刻的寫作方法,與現(xiàn)實人們的理想與文化趣味一拍即合。她將寫作的視角定位在蕓蕓眾生中平常的“小市民”的位置上,以一個世俗凡人的眼光,密切地關注著世俗常人的生存狀態(tài),解剖著一個個與平民百姓息息相關的話題。“池莉并不回避女性的視角。這是一個天然的有魅力的資源,并促使她在藝術判斷與創(chuàng)作上,多年來一直與優(yōu)秀的男性作家比肩而立,甚至更加優(yōu)秀。”川面對著現(xiàn)今社會中出現(xiàn)的情感貶值、愛情難覓、婚姻脆弱等不盡人意的情感困惑,池莉站在女性的立場上,代女性立言。她在小說中塑造的女性,不再是依賴男人而求生存的弱小女子,而是獨自在社會中打拼,獨自撐起家庭的“強悍”女人。她們不再是甘愿聽天由命,逆來順受,而是奮起反抗,用自己的言行大聲地向男性說“不”。

池莉著力創(chuàng)造的這類傳奇故事以及故事中人物的生活困境與感情沖突,適應了當時正在發(fā)展中的影視事業(yè)的要求,引起了影視業(yè)的關注。她的作品被編劇相中,將其改編成電視劇。它們一反過去歷史題材太多的“戲說”,迎合了觀眾的心態(tài),從而使得池莉更加受到讀者、觀眾的歡迎。而且,這種書寫人生的煩惱、困惑,以及人生的“尋找”的作品,暫時緩解了在快節(jié)奏中的人們的生存壓力,這也在一定程度上支配著人們的選擇。加上池莉本人早已是成名的作家,她的名字本身就是賣點。她以拒絕包裝的姿態(tài)出現(xiàn)于文壇,而事實上,這種反向思維的“反包裝”卻是一種更好的包裝,從而顯得她更有“明星作家”的風范。

池莉是一個“在圈子里”反映平平,而在“圈子外”呼聲特別高的作家。在她的“煩惱人生”階段,學術界關注她較多。而在她的“都市傳奇”階段,學術界平寂下來,但是大眾傳媒和娛樂界反而在大幅升溫。文學與傳媒的結合,又打造了新的“池莉熱”,更增添了她的知名度及其文本的暢銷,這樣更好地證明了她寫作的一貫指導思想:讀者就是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