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漢語連動式研究論文
時間:2022-10-03 04: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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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連動式是現代漢語的一類重要句法現象,是許多語法現象的溫床。高增霞所著《現代漢語連動式的語法化視角》一書首次從語法化的角度對這一重要句法現象加以系統全面地審視和考察,把連動式的研究進一步推向深入,堪稱現代漢語連動式研究的一部力作。
關鍵詞:現代漢語;連動式;語法化
連動式(serialverbconstruction,SVC)是現代漢語中一類重要的句法現象,是許多語法現象的溫床。由于涉及到語法體系的基本問題,而且具有語言類型學的價值,連動式問題長期受到海內外語法研究者的重視。但是,由于連動式自身的復雜性,隨著研究的深入,問題層出不窮,甚至到了懷疑乃至一度要取消這種句式的地步。高增霞博士的《現代漢語連動式的語法化視角》(中國檔案出版社2006,以下簡稱《視角》),采用歷時與共時相結合的研究方法,通過語法化的視角,運用連續性、典型性等概念,在一個新的理論層面上認識連動式,不僅為人們觀察和研究現代漢語連動式現象提供了新的方法和新的視角,而且得出了不少很有價值的結論,把連動式的研究向前推進了一大步。
一、精道的選題與立意
按照比較普遍的定義,如果一個小句含有兩個或者更多的動詞結構而沒有任何明顯的連接語素,這種結構就是連動式。連動式不僅僅是漢語中的一種重要句式,也是東南亞、西非、大洋洲許多語言中的一種重要語法結構。學術界對它的研究已有百余年的歷史。不過,漢語連動式的研究才不過是半個世紀前的事情。因為早期的漢語語法著作大都以印歐語法為藍本,而印歐語法的特點是“一個小句,一個動詞”,動詞有限定動詞和非限定動詞之分,一個句子只有一個限定動詞。受其影響,早期的漢語語法著作,如《馬氏文通》、《新著國語文法》等,對于一句一讀之內有二三動字連書者必定區分坐動和散動,盡量把漢語中出現的一個句子含有兩個或兩個以上動詞的格式分散到其他句法格式中去。后來,漢語語法學者逐漸認識到,要建立符合漢語特點的語法體系,就必須尊重漢語事實,不能簡單套用其他語言的體系。這個事實就是,動詞無論是在謂語還是主語、賓語的位置上形式都一樣,性質也沒有什么改變。這是漢語區別于印歐語言的一個非常重要的特點。正是在這種理論背景下,連動式的概念被提出來了:不管功能語義上是否有不同,只要在形式上還都是動詞,就都稱為連動式。由于在形式上找不到區別主次的形式標記,不能證明其中一個是核心,另一個是從屬,“連動式”這個概念,雖然不那么讓人滿意,甚至一直有人要取消它,但它還是“賴著不走了”(呂叔湘語)。不過,連動式作為一種句式從一開始建立得也很勉強,只能是“賴”下來“不走了”,爭論中肯定與否定的雙方并沒有完全說服對方。總體上看,雖然學術界對連動式的研究已經有五十多年的歷史,但由于其自身的復雜性,人們對它的認識至今分歧重重。反對者認為,建立連動式這樣一個句法范疇對于語法現象的認識、句子分析、語法教學并沒有什么實際的幫助,連動式不過是一個包羅萬象的大雜燴,在語言規律的說明上,連動式起不了什么作用,把它列為一種“式”是值得考慮的,它對于語法分析甚至是有害無益。問題在于,否定連動式范疇的學者自己也承認連用的幾個動詞或動詞結構語義上功能上有主次之分,可又無法找到一個形式上的堅強證據證明它們在形式上屬于主從關系;他們只是主張把連動式歸到其他句式里去,但在到底應該歸到哪一種句式的問題上卻始終無法達成共識。連動式的深入研究可以說非常之難,在漢語語法研究中始終是一個相對薄弱的環節。這種“難”,一是經過五十余年的反復研討和爭論,學術界對連動式現象的描寫已經非常細致,敘述的空間已經極其有限。據《視角》一書統計,目前被各家納入連動式的格式已達29種之多。二是多種方法的分析都不同程度地嘗試過,如果沒有新的研究方法和理論框架,很難寫出新意和獲得突破。
作者以“現代漢語連動式的語法化視角”為題,迎難而上,從語法化這一動態角度切入,對漢語的連動結構以及與此相關的一些語法現象進行理論探討,可謂獨辟蹊徑,立意獨到。以往的研究基本上都是把連動式看成一個離散范疇,采取“界定特征”的方式去區分連動結構與否。結果,標準的差異常常導致對連動式本身認識的分歧。《視角》首次把連動式作為一個典型范疇來研究,用“時間的先后性”和“目的性”這兩個典型特征把連動式區別為典型連動式、非典型連動式和邊緣連動式三種類型,并從客觀—邏輯—認知三層面論證了這一范疇。典型連動式、非典型連動式和邊緣連動式三種類型由高到底依次顯示了連動式的語法化程度的差異。在語法化的視域里,長期困擾學界的一些有關連動式的死結被化解,一些規律被揭示出來,許多困惑得到解答,大大推進了漢語連動式的研究。
二、新穎的視角與方法
傳統的連動式研究存在著一些明顯的不足。首先,缺乏動態的研究。以往的研究大多沒能結合歷史發展去看待連動式的性質等問題,只是對共時層面的現象就事論事,只是試圖對連動現象進行窮盡性的描寫,而沒有對連動現象加以限制,也沒有確定哪種才是最基本的連動式。事實上,歷時變化總是把表層句法結構和語義解釋之間的理想對應關系打亂。連動式并不是一個均質的同一體,不用發展的眼光看問題,就很容易陷入困惑。其次,缺乏系統的研究。以往的研究大多沒能把連動式放在整個語言體系中去觀察。事實上,連動式并不是孤立的,它與篇章、其它句法結構、詞匯等都有關聯。只有把連動式放到整個語言體系中去把握,才能對連動式的性質等問題進行全面、準確地認識。再次,缺乏成熟的理論框架,以往連動式研究比較重視語言義的研究,主要工作似乎就是分小類。為什么漢語會出現連動現象?連動式在漢語里的作用是什么?為什么一個句子會有一個以上的動詞,這些動詞處于什么樣的語法形式中?諸如此類的深層理論問題長期以來并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學術界在連動式問題上糾纏,與該領域的研究缺乏一個成熟的理論框架有著直接的關系。最后,缺乏自覺、積極的理論思考。客觀地看,傳統研究中連動式問題的提出以及對其性質的關注實際上都帶有非常強的“功利”目的,是直接與句子分析聯系在一起的,而不是自覺、積極的理論思索的結果。例如,在句法分析中發現連動式與并列結構不同,便把它單列出一類;在分類的時候發現單復句不能截然分開,便考慮把連動式看作是“中間環節”。顯然,這種探索本身固然也有一定的積極意義,但歸根到底,這種探索帶有很大的“被動性”、“被迫性”,從某種程度上甚至只是暫擱置了問題,并沒有從更深層的理論層面對問題本身進行深入積極的思考。
也就是說,連動式研究問題上的突破,首要的是要進行理論的創新與方法論的突破。為此,首先需要把連動現象本身視為語言發展和進化過程中的一種客觀存在,從而把連動式有關問題的研究從其它問題研究的從屬的、附帶的地位中剝離出來,進行一番認真的梳理,把過去對這一問題的消極的、被動的研究轉變成積極的、主動的思考。其次,需要把某些成熟的理論框架適時引入連動式問題的研究,或者在適當的時候進行新的理論建構。《視角》把語法化引入現代漢語連動現象分析,把現代漢語的連動現象置于語言的進化與發展進程中,放在整個語言體系中去考察,力圖從靜態研究與動態研究相結合的角度,從系統關聯的角度進行一種新的嘗試,不失為一種新穎的研究視角和研究方法。
作者從語法化的角度對連動式這一重要句法現象加以系統全面地審視和考察,這在學術界還是第一次。語法化包括三個方面:句法化、詞匯化和實詞虛化。關于連動式的句法化,《視角》第二章和第三章都有涉及。《視角》第四章探討了與連動式有關的詞匯化現象,第五章探討了與連動式有關的實詞虛化現象。作者的研究打通了篇章、句法和詞匯,認為連動式是話語組織向句法組合演進的中間環節,是句法化程度較低的一種句式,表現出種種不穩定性。應該說,這一判斷是符合漢語實際的。同時,作者還提出了連動式在典型性上的連續性也就是語法化程度的連續性這一頗富洞察力的觀點。作者的研究大大加深了我們對連動式在共時平面上復雜表現的認識,如動詞的限定性問題可以從從句的非句化和主句動詞的虛化這兩個變量進行考察并發現兩者的共變關系等等。語法化的研究是一種動態的研究,這種研究不僅僅要看共時平面的現象,還要看歷時層面的演進軌跡。在方法論的意義上,在共時語法研究中引入歷時性質的語法化研究,這一思路具有普遍意義,有助于深化對漢語語法的研究。
三、務實的態度與學風
在學術研究中,一種理論框架的引入,最容易出現的問題是“削足適履”。《視角》一書的作者對中外相關文獻的掌握非常充分,并對這些文獻進行了認真的梳理。這些文獻涉及到多種學派和研究方法,正是這些文獻中體現的新視角和新方法大大提升了作者在漢語連動式方面的認識和研究水平。可貴的是作者對自己所掌握的文獻進行了很好的消化和吸收,而沒有停留在教條式地搬用“洋理論”的層面上。作者從語法化視角運用認知語言學、語法化理論和語言類型學等理論和方法審視連動式,把相關的理論與漢語實際緊密結合起來,真正做到了“洋為中用”,反映出作者務實嚴謹的治學態度與良好的學風。其成功之道,是長于從不同學派的成果中學習有效的方法,從而使不同學派的長處在書中應用得頗為協調而各得其所。如從篇章語法的角度來分析語法化的起點,用類型學的成果來總結連動式發展的共性,用角色—指稱語法來測定句法化的程度,等等。作者以連續性典型性概念從語法化的視角研究連動式,歸納出非主要動詞的限定性原則;用隱喻解釋連動式,得出了連動式成分順序是時序原則在客觀世界、邏輯、認知表達等層面操作的結果的結論。這些成功處理展示了作者長于吸收并善于創新的一面。
四、尚待深入探討的問題
《視角》在連動式研究方面取得的新成果,把連動式的研究進一步推向深入,堪稱現代漢語連動式研究的一部力作。但由于該書主要是從語法化的視角回答連動式是一種什么樣的結構這樣一個連動式的性質問題,其它一些相關問題便未能展開論述。譬如,作為歷時動態過程的語法化,必然涉及較多語法史的現象。作者在這方面做出了一些努力。《視角》在論證過程中,除了舉出大量現代漢語材料外,也援引了一些古漢語材料,說明作者的目光并沒有局限于現代漢語本身。但總體上看,作者對于語法史的把握仍顯薄弱。與此相關,作者對一些詞序句法化、詞匯化、實詞虛化等語法化現象的討論也需要進一步完善。如果《視角》一書能夠進一步充實更多這方面的材料,無疑會更加完備。再如,就連動式本身的研究來看,連動式結構是如何中心復雜化的?各類連動式的語法地位是怎么樣的?連動式虛化為結構和復合詞的具體情況是怎樣的?由動詞“有”構成的連動式、由趨向動詞構成的連動式等各種小類也都值得進行更為深入的探討。當然,希望作者能夠在一本書把所有問題都說清楚是不可能的,也是不現實的。我們提出這些問題,只是希望作者在已經開墾出的學術田野里能夠收獲更加豐碩的果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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