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元觀游思想研究論文

時間:2022-10-14 03: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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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宗元觀游思想研究論文

摘要:唐代柳宗元在永州流放期間,寫出了不少以旅游罱觀為特色的佳作名篇,并形成了“觀游”可以純粹身心,“觀游”應“以我為主宰”,“觀游”是“為政之具”和獨特的“觀游”審美思想等。這是一種寶貴的旅游資源,這種資源對于當令永州旅游業的發展起著極為重要的作用。

關鍵詞:柳宗元;“觀游”思想;永州

柳宗元出身于唐代官宦、書香門第世家,從小受過良好教育,飽讀歷代名家山水游記等名篇,積累了豐厚的旅游審美知識;他從小跟隨父輩們游學于天下,見識各地的文人墨客。其后他人仕從政,歷游長安附近,特別是805年,永貞革新失敗,他被貶到遠離長安的永州、柳州。仕途不得志自身又多疾病,不得已哿隋于山水,至818年止,寫下了大量的游記散文,包括:《潭州楊中丞作東池戴氏堂記》、《永州龍興寺西軒記》等共25篇,分別在永州、柳州、邕州、桂州等地成文,其創作時間達14年之久。而永州作為相對落后的地區,是歷代貶謫人士較為集中之地,唐代更是如此,貶謫永州地區的文士數量較多,情況復雜,柳宗元的寫作內容多是其在永州的親身經歷,并非夢游和神游之作。

從柳宗元的游記散文,可發現其作品不僅有著卓越的藝術特色,而且還有著獨具一格的“觀游”思想。“觀游”,即游中有觀,觀中有游,彼此交叉,以“游”為重,其主要內容有以下幾方面:

一、“觀游”可以純粹身心

孔子早在兩千多年前就提出“智者樂水,仁者樂山”的觀念,孔子實則是把人性與山水的自然性聯系在一起了。距孔子一千多年后的唐代,柳宗元將這個命題進一步提出人的心理活動同自然環境的聯系,認為山水風景不僅予人以視覺和聽覺感受,而且也能陶冶情操,純粹身心,頤養情性,使人在自然文化和藝術境界中與萬物交融,乃至臻于忘我。

柳宗元在《潭州楊中丞作東池戴氏堂記》中寫道:“地雖勝,得人焉而居之,則山若增而高,水若辟而廣,堂不待飾而已奐矣。”這種使人美感的自然勝地得到人去居住,在人的意境中,山好象增高了,水也好象豁然寬廣了,堂屋似乎又新又大了。他認為,人在感受自然環境的過程中,便會產生“交相贊”的美感效應。按柳宗元的說法,人在這種美的自然環境中,“以泉池為宅居,以云物為朋徒。擄幽發粹,日與之娛”。那么,人的品德行為就會日益增高,文筆就會日益猶峻,對世界事物規律(道)的認識,也就會日益擴大和深入(“則行宜益高,文宜益峻,道宜益懋”)。在《零陵薛陵三亭記》中寫道:“夫氣煩則慮亂,視壅則志滯。”即一個人若總是處在單一的或不舒暢的情境氣氛中,便感心煩,心一煩,思慮就亂;若總是視野不寬,他的意向活動也就常常受阻,意志消沉,做什么事情都心灰意懶,出現病態心理,不是頹廢無所作為,便是無端鬧事、酗酒、毆斗,給人類帶來不幸。若改變生活環境,慮亂、滯志也將會緩解或消除,所以觀光旅游,就成為人的心理需要。柳宗元貶永州,初住龍興寺,感到“居昧昧也”(《永州龍興寺西軒記》)。后來改變環境,“鑿西墉以為戶,戶之外為軒”,開窗一望,遠水近林,江流帆影,盡入眼簾,心情頓覺“舍大暗為光明”,愁緒不禁為之寬解。嗣后,他寄情山水,并提出“悠然而虛者與神謀,淵然而靜者與心謀”,“與造物者游”,(《始得西山宴游記》),達到“心凝形釋,與萬化冥合”的境界。

二、“觀游”應“以我為主宰”

柳宗元在《始得西山宴游記》中,談到貶居永州,乘隙“施施而行,漫漫而游”時說:“日與其徒上高山,人深林,窮回溪,幽泉怪石,無遠不到。到則披草而坐,傾壺而醉。醉則更相枕以臥,臥而夢。意有所極,夢亦同趣。覺而起,起而歸。以為凡是州之山水有異態者,皆我有也,而未始知西山之怪特。”他認為作為審美主體的我,在心物交感中起著主導作用。我的喜怒哀樂之情,投射到物上,物也產生了與我相契合的狀態,物也能聽從我的調度。人感到物仿佛成為自己的象征。柳宗元“以為凡是州之山水有異態者,皆我有也”,蓋出于此。由于“我”的審美心理,才會感覺西山風物的奇怪、獨特。作者在以我觀物的過程中,連續用人、窮、到、披、傾、臥、起、歸等富于動態的字,塑造“我”的觀游狀態和形象,并突出了審美心理的特殊品種——夢的描繪。這就把“我”提升到新的境界。不是平庸的我,而是超凡脫俗的我。這樣才能妙悟萬物,心物交感,物我一體。

“悠悠乎與顥氣俱,而莫得其涯;洋洋乎與造物者游,而不知其所窮。引觴滿酌,頹然就醉,不知日之人。蒼然暮色,自遠而至,至無所見,而猶不欲歸。”這是神與物游、情與景會、物我同一的無跡境界。在觀游過程中,必須以虛靜的心去擁抱萬物,并發揮通感的作用,使感覺器官一道參與。可見,視覺、聽覺、感覺、知覺、協調一致,充分發揮想象作用,從而使審美者獲得最大的愉悅。

三、“觀游”是“為政之具”

柳宗元作為政治家,自始至終關心著天下之政治,即使心身遭受重大打擊也未放棄,而且他還很自然地想到如何讓旅游與政治結合起來,于是他提出了“夫觀游者,果為政之具”的思想。他認為,“觀游”有利于為政。柳宗元批評了“邑之有觀游,或者以為非政”的錯誤觀念,提出為政之道是讓人們能夠一張一弛,認為“日與之娛,則行宜益高,文宜益峻,道宜益懋,交相贊者也。”同時他認為旅游能讓人們有精神休閑,放松心情,是人心理上的需要,與整個社會的安寧及社會文化的發展有關。柳宗元提出觀游是“為政之具”,把旅游與為政建設聯系起來,用以安定社稷。能使社會上那些胡作非為,想入非非的“亂慮”和意向虛無、意志消沉的“滯志”病態心理,無法容人非法越軌行為,這樣社稷才得以安寧。柳宗元還列舉了古代裨諶善于與諸侯交往,常乘車以適野,往往獲得成效,宓不齊為單父縣令,鳴琴不下堂,單父地方治得很好,“故人和政多暇,山是徘徊此山,以寄勝概”。因此,他認為善于為政者必須重視這一社會性的需要,要有發展地方旅游的觀念,要重視當地的旅游文化設施的建設,“其外更衣之次,膳食之宇,列觀以游目,偶亭以展聲,彌望極顧,莫究其往”。這也是發展地方經濟的好辦法,他認為:“高山在前,流水在下,可以府仰,可以晏樂,既成,很羨財,可以為食本,月權其贏,羞膳以充……禮儀笑語,講議往復,始會政事之要。”接下來,柳宗元提出了為政者要善于利用當地的有利條件來發展觀游。

四、超值的“觀游”審美思維

人們旅游的目的多種多樣,而“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在旅游過程中,人們一般會對美感興趣,會欣賞美的形象并為之所吸引,從而產生美的感受。有的還會在此基礎上使美感升華,創造出美的事物。柳宗元就如此,他通過對山水的游覽,進而悟出其中的道理,創造出美的意境,發人深省。柳宗元在“人贊物”中,描述戴氏“堂成而日益出”,將東池這個勝地作為“美”的載體而存在,它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而客觀存在的。柳宗元認為美是一種可以被主體所能感知到美的對象的真實的存在,使人們心情愉快,獲得精神需要上的滿足。

柳宗元在永州,所記之地大多是一些普通的山水,它們沒有泰山的雄偉、華山的險峻、衡山的秀麗和黃山的奇異,有的甚至連“永之人未嘗游”,但到了柳宗元的筆下則是:“皆永中幽麗奇處也”,甚至“其間名山水而川者,以百數,水最善”。柳宗元這種對山水外枯內實的審美思維獨出心裁。

讀過柳宗元《游黃溪記》的人都知道,文中一段段對景物的描寫,簡直是一長卷黃溪山水圖,它由四部分組成:第一部分描寫黃神祠附近景觀:兩山壁立,植被丹碧,一個“丹”字,一個“碧”字,將初夏生機勃勃的色彩躍然紙上;第二部分描寫第一潭景觀,可謂出神入化,生動真切。那遍布石潭周圍郁郁蔥蔥的樹木、花草、青苔映人水中,呈現出濃重的青墨顏色,同時幽深的潭水,又給人以濃重潤滑之感,既像積聚起來的粉黛,又像停滯不動的膏脂。溪水從遠處流來,在夏日照射下閃爍著白色,猶如落在地上的白色的虹。在此描寫中,只用了“黛畜膏停”、“來若白虹”和“沉沉無聲”12字,便把潭水的色彩、形態、光澤和聲音傳達給讀者;第三部分描寫第二潭景觀,他把面臨“峻流”周圍的高大山石,其意象之逼真,比喻之新鮮,實在是一般畫筆所難以表達的。一篇篇對景物描寫的文章,似運用電影特寫的手法,似重墨濃彩的一幅大寫意畫;第四部分,作者筆鋒一轉,為讀者拓開一個新的境界,突出“山舒水緩”的田疇景觀。讀完這數百字的短篇游記,峻美的山色,奇麗的潭水,舒緩的山川,平整的田地,則恍如在眼前,令人嘆為觀止。這類如詩如畫的描寫,在柳宗元游記中比比皆是,如《袁家渴記》、《永州崔中丞萬石亭記》等篇都屬佳構。

柳宗元筆下所記之處多是只有一畝見方的區區小景,可“籠而有之”,“或尺、或倍尺,其長可十許步”的石渠、“可列胡床十八九居之”的石澗,寬大小過“其清而平者且十余畝的鈷鉺潭”。美景雖小,但呈現出“牢籠百態”之景象,這是一種重意不重形的審美思維,追求寓意于物,強調能寄托抒發情感是景,而非必怪異奇麗者,從而拓寬了人們的自然審美視野,拓展了自然審美空間,以至于不為人們注意枯樹、丑石、野草、閑花、荒郊等因此獲得了超值的審美價值。

柳宗元在審美問題上,還往往把美感提升到道的高度。他路過潭州時寫下了《潭州楊中丞作東池戴氏堂記》,文中描寫了東池的倒影與風景:“就之顛倒萬物,遼廓眇忽。樹下松柏杉櫧,被之菱芡芙蕖,郁然而陰,粲然而榮。凡觀望浮游之美,專于戴氏矣。”接著,在推崇戴氏好孔子、莊子、文字之書的同時,極力標舉賢者之道德文章:地雖勝,得人焉而居之,則山若增而高,水若辟而廣,堂不待飾而己奐矣。戴氏以泉池為宅居,以云物為朋徒,攄幽發粹,日與之娛,則行宜益高,文宜益峻,道宜益懋,交相贊者也。柳宗元從游觀之美、升華為賢者之道,并實現二者的結合,發出其余道歟的贊嘆!

五、具有“逸其人,因其地,全其天”建筑景觀設計

柳宗元認為,“觀游”并不是一個人逛一逛,舒展一下身體,而是出于人的一種欲求。但是就當時的永州來說,存在兩個問題,其一是士大夫在思想上存在障礙,那時還認識不到觀游對社會風尚和社稷安寧所起的作用;其二是在實踐上受到州邑所在地環境局限,有些治地缺乏奇山異水等旅游資源,因此他的倡導便難于普及。但善于從社會實踐中剔弊擇善的柳宗元,也是一位造詣頗深的建筑理論家和設計大師,特別是在風景建筑理論研究和建設成就方面,有其獨特建樹。在《永州韋使君新堂記》里有這樣的描述“逸其人,因其地,全其天”,這是柳宗元認為關于景觀建筑設計應把握的三個原則。“逸其人”就是要節省人力、物力和財力,減少工程開支;“因其地”即因地制宜,盡可能利用原有的地形、地貌條件,隨坡就勢,就地取其砂石、水泉、草木加以人工造景;“全其天”,即不要人為破壞原本景色的天然真趣,少匠意,多野趣,形成雖由人作,宛自天開之勢。目的是想通過這種“合形輔勢”奇觀來擺脫州、邑所在地沒有“天作地生之狀”的穹谷幽巖奇異景色的困境,以薛存義的政績聯系,興建零陵三亭,他大聲呼呈:“君子必有游息之物,高明之具,使之清寧平夷,恒若有余,然后理遠而事成”,即景觀建筑不但要注意體現自身的功能和使用價值,還應重視景觀的社會價值,良好的建筑景觀能使人心情愉悅,利于提高工作效率。籍以解開當時士大夫的思想疙瘩,樹立旅游業為市民造福的信心。他認為建設公園、娛樂館舍是精神文明建設中一項重要建設,是城鎮規劃中一項重要規劃,不能等閑視之。因此,他表明,他深愛薛存義創建三亭,“余愛其始,而欲久其道”。

這些都是柳宗元在具體的景觀建筑實踐中形成的,他在貶為湖南永州司馬期間,十分欣賞永州風景之佳美,并且親自指揮和參與好幾處風景的建設和規劃。他在永州城郊瀟水西邊冉溪邊買了一塊地,臨溪構建起家園,他用“愚”字來命名其新居:愚丘、愚泉、愚渠、愚池、池東愚堂,池南愚亭,匯中還有一愚島,改名冉溪為愚溪,這就是有名的“八愚”。他還規劃建造了龍興寺西軒、法華寺西亭等多處景點。在風格特色方面,前者以“奧”見長;后者以“曠”取勝。

綜上所述,柳宗元以其豐富的文化素養,通過對山水風景的長期、細致的體察,揭示出山水之所以成為風景的構景規律及其如何激發人們的審美感受。倡導開發旅游事業協調社會心理平衡,以造福于人民,這說明柳宗元在歷史上給世界旅游理論及其事業理出了一個“頭”,對旅游心理思想的分析打開了旅游科學研究的第一道門。特別是“柳文化”對于當今永州風景建設起著重要作用,他留下的詩歌散文,題辭碑刻與僧道打交道的情形、傳說故事等與其它文化交織在一起,豐富了永州山水文化。文以景名,景以文傳,從而又大大提高了永州山水的知名度。同時也帶動了山水文化藝術的發展,帶動了以文人名流為首的人群游歷山水,有助于風景山水內容的充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