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魔影下的生存尷尬研究論文

時間:2022-07-06 03: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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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力魔影下的生存尷尬研究論文

論文關鍵詞:劉震云新寫實權力生存環境

論文摘要:劉震云是80年代后期出現的“祈寫實”小說的重要作家。他的小說側重關注人與“環境”的關系,描寫人在社會結構中的尷尬處境,為我們展現了權力對人的驅使和捉弄。他以冷峻的敘述風格揭示了權力對人性的扭曲和靈魂的殘害,充滿了對普通人的生存現實的關注。

涌起于21世紀80年代后期的“新寫實”小說,是一個曾經引起文壇普遍關注的復雜的創作現象。在“新寫實”的大旗下,曾經匯聚了池莉、方方、劉震云、劉恒、葉兆言等眾多知名的青年作家。他的創作“仍以寫實為主要特征,但特別注重現實生活原生形態的還原。”更加關注普通人的生存現實,表現出一種由“為人生”到“為生存”的價值取向的轉化。

由于作家對生活的理解不同,表現生活的視角不同,以及表現方式等方面的差異,都會對作家的創作產生影響,形成不同的藝術風貌。因而“新寫實小說作家,也都各自有著鮮明的創作個性。劉震云就是其中一位對生活有獨特理解,有自己的風格特征的作家。

解讀劉震云的小說,其作品中體現出來的強烈的權力意識和冷峻調侃的敘述風格往往是令人震撼的。作為“新寫實”小說的實力派作家,劉震云對生活有著獨特的理解。如果說池莉的小說善于在世俗的層面上表現人們生存的煩惱,劉震云則更側重于從政治層面表現人們生存的煩惱,他往往選取“權力”這個特殊的切人點,權力的魔影在他的作品中無處不在。“無法把握的欲望,人性的弱點和嚴密的社會權力機制,在劉震云所創造的普通人生活世界中,構成難以掙脫的網”。

權力本來是一種政治上的強制力量,又是我們在社會生活中不可抗拒也無法抗拒的支配力量。權力滲透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之中,直接或間接地影響著人們的生存境況,不管你是否認同,·它的影響都是無處不在的,你每天都要和它打交道。英國著名哲學家伯特蘭·羅素曾說:“人類最大的、最主要的欲望是權力欲和榮譽欲。”然而,權力欲和榮譽欲與金錢一樣,也是一把“雙刃劍”,它既能驅動人們不斷進取,促進人類社會的進步和發展,也往往使人們陷人互相傾軋、互相爭斗甚至互相殘殺之中,歷史早已證明了這一點。而權力對現實生活的滲透和影響,又使人們不得不受制于它,不得不面對強大的“環境”壓力,陷人無法擺脫的生存困境。

劉震云是一位農民出身的作家。他對生活在社會底層的普通人的生存狀況有著特別的關注。他的作品中所表現的不是王室貴族對權力的爭奪,也沒有叱咤風云的英雄人物。而是表現在普通人的瑣細的日常生活中無處不在的權力的魔影,描寫權力對人們的誘惑,在它的驅使下,人們演出了一幕又一幕愚盆、荒唐的鬧劇。權力又不斷地捉弄人,使人性發生扭曲。

劉震云的成名作<塔鋪》中的那些來自農家的高考補習生們,扛著鋪蓋卷,拎著“摸袋”來參加補習,從場院上抱回麥秸打地鋪,在四處漏風的教室里點著蠟燭看書,頓頓窩頭就菜湯……。這種甘愿吃苦受罪的精神還真有點悲壯的意味。但他們真正的動機并不是為了崇高的理想,而是因為他們將來一旦能夠考中,便可能脫離農村,改變自己的人生境況,完全是一種權力欲的驅動。滿操場拎著棍子追打老婆的王全就曾嘆著氣對自己的孩子說:“等爸爸考了,做了大官,也讓你和媽媽享兩天清福”,因為對于這些世代在土里刨食的農家子弟而言,只有考中,將來才有機會“放個州官縣官啥的”。在這個鄉鎮中學的高考補習班上,籠罩著的無疑是權力的魔影,小說不回避現實人生的煩惱痛苦,深刻揭示了剛剛走過“”的那代人所面臨的人生尷尬

如果說在《塔鋪》中,權力的誘惑畢竟最終轉移成這些補習生們在惡劣的環境中刻苦學習的動力,具有積極的一面。那么,在小說《新兵連》中,由于權力欲和榮譽欲的驅動,上演的則是一幕幕沉痛的悲劇。

《新兵連》的背景是當年批林批孔運動,小說寫的是一群剛剛離開土地,穿上軍裝來到軍營的農村兵的故事。作品拋棄了過去那些歌頌軍營生活的政治話語,以冷峻的筆調揭示了在“積極”、“上進”的背后所隱藏的權力欲及世人的榮欲觀對人的捉弄。小說中綽號“老肥”的李勝兒,為了政治進步,接連出洋相。他搶掃把,幫別人擠牙膏,站崗,挖空心思表現自己,但還是被同村來的好朋友,人稱“元首”的新兵告了密,因患羊羔風被遣送回家,最后因“丟面子”而投井自殺。

在那種人人要“上進”的政治氛圍中,那些本鄉本土、原本憨厚、質樸的農家子弟,一到了軍營,就互相明爭暗斗、打小報告、拍領導馬屁、搞小陰謀,“三個月下來,一個個跟仇人似的”。而“元首”打“老肥”的小報告,只是因為想給軍長開小車。“為了少個競爭對象”,那么可憐可悲。

李上進的悲劇,更令人深思。他是一個渴望上進的老兵,一心想入黨。為了人黨,他積極表現自己,燒鍋爐、帶新兵,吃苦耐勞,毫無怨言。他認為來當一回兵,如果入不了黨就回去“那真是丟死人了”,簡直像光身子一樣無顏見父老鄉親。但是,他的人黨動機并不端正。最后終于沒能經受住組織的考驗,在絕望中疑神疑鬼地向指導員打黑槍,由“上進”而成為階下囚,這個悲劇是令人震驚的。

《新兵連》中的這群新兵,實際上還都是穿軍裝的農民有狹隘、自私、愚昧的一面,他們的悲劇,他們的種種“洋相”和小陰謀,小動作,有農民的傳統文化心理的影響,暴露出人性的弱點。但他們又人人都是為了“進步”,無疑是受到了權力因素的撥弄和驅使。“原來活潑的生命,在政治功利面前,失落了人生本色,成為了畸形的政治化了的類型人”。

軍營是政治色彩濃厚的特定環境,自然離不開權力的影響。而在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中,仍然處處有權力的魔影。權力已經滲透進我們的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以世俗化的表現,影響著人們的生存境況,捉弄著每一個人。

小說《單位》體現了劉震云對普通人命運的關注。作品中的小林和他的老婆兩個人都是大學畢業生,對生活有過美好的憧憬,剛到單位時,也很有個性,曾公開對勸他寫人黨申請書的人說“目前我對貴黨還不感興趣”。但三年以后,小林就“悔悟”了。因為“單位”是以權力為中心的,什么都是圍著權力轉。小林是一個普通科員,就只能住在合居房中,與別人共住一套房子,而要獨立住一套房子,就必須當上主任科員才行。要提職加薪,就得人黨,要人黨,就得積極表現,于是小林開始上班積極打掃衛生,打開水,寫人黨申請書,一次又一次寫思想匯報,主動找黨員談心,還學會了給領導送禮,甚至幫領導家刷廁所馬桶。小林是“悔悟”了,變了,變得卑瑣了。而這種變化的背后,就隱藏著強大的權力因素。因為小林不想自己像單位的老何那樣,快到五十歲了,仍然是個科員。

家是避風的港灣,但在家庭的日常生活中同樣擺脫不掉權力的陰影。小說《一地雞毛》中,作家關注的目光由單位轉人家庭生活,小林夫妻所遭遇的瑣碎的、雞毛蒜皮的煩惱更具生活的原生態。而這些日常生活的尷尬,又往往是權力捉弄的結果,顯示了權力魔影的無處不在:妻子要調轉工作,就要去求當權者,自然少不了拉關系,送人情,可兩個人不諳世事,把事情辦砸了;孩子入托,同樣要去求人,而且更加艱難,小林連門口的修車的老大爺都求到了,也沒有辦通。在權力的強大支配力面前,人實在太渺小了。

而這些難題的解決,讓人們又一次看到了權力的魔影,妻子的工作沒調成,但單位在他家附近加了一輛通勤車,上下班的不便也就自然解決了。由于鄰居主動給送來了一個人托指示,孩子入托的事也迎刃而解了。但這種解決帶給他們的都是一種尷尬的處境,原來他們成了權力的沽光者,妻子是借了廠長小姨子的光,孩子人托也成了人家的“陪讀”。令人哭笑不得。在這里,劉震云“把‘生活化’推向了極致,固其激發了讀者的現實感,引起其共鳴”。人們從小林的身上看到了“環境”的強大和人的渺小,不得不重新審視我們早已過慣了的日常的平庸的生活。

沒有權力的人處處受權力的捉弄,不得不像小林一樣丟掉青春的銳氣,變得卑瑣。手中握有一定權力的“官人”們也無法逃脫權力的捉弄,因為權力是一張巨大的網,官上有官、權力的誘惑是難以抗拒的。

《官人》中的袁、張、王、李、趙、劉、豐、方八位正副局長,因新部長上任要“大換血”而面臨升遷去留的命運選擇,于是展開了一場勾心斗角,你爭我奪的丑劇。局長老袁到部里活動,找部長談話,探聽虛實。實為常務副局長的老張,為探聽消息也低三下四地陪部長的小秘書去釣魚,又挑拔打字員誣告局長老袁,結果反被小姑娘奚落。其他幾個局長也是各顯神通,走上層路線,搞宗派聯盟,放明槍暗箭……,出盡了丑態。

《官場》中的幾個縣委書記也同樣為地區缺額一個副專員睡不著覺。結果金全禮被提拔為副專員,因為他和新到任的省委書記是十年前的老相識。而金全禮當上副專員剛一年多,就遇上專員吳老提前退休,又卷進了新一輪的明爭暗斗中。

這些“官場”中的“官人”雖然手中有一定的權力,甚至可以利用權力捉弄別人,但是,在權力的驅使下,其所作所為,并不比《新兵連》里的那些農村兵高尚多少。劉震云的“新寫實”小說,透過日常生活表象,揭示了隱藏在背后的權力因素,讓我們看到了權力欲和榮譽欲的驅使下,人們所遭遇的生存尷尬以及權力對人的愚弄,對人性的扭曲。作家對生活的獨特理解,出色的細節描寫和冷峻客觀的敘述,不僅突出了現實生活的原生態,也形成了自己獨特的藝術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