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押印的風格分析論文

時間:2022-11-12 10:43:00

導語:花押印的風格分析論文一文來源于網友上傳,不代表本站觀點,若需要原創文章可咨詢客服老師,歡迎參考。

花押印的風格分析論文

內容摘要:花押印作為篆刻藝術的一種特殊風格流派,在印學史上有其特殊的地位。花押印融書法、圖案為一體,不僅是宋元時期印章藝術形式的一大開拓,也是花押作為印章而對印章藝術形式的豐富。

關鍵詞:花押印風格流變

“押”之本義是指古代在文書、契約上所簽的名字或所畫的符號,作為憑信。明代郎瑛《七修類稿》稱:“古人花押所以代名,故以名字而花之。”因“押”上的名字多以草書寫成,或畫成像花一樣的符號,故又稱花押、畫押。花押一般有署押、指(趾)紋押和花押印3種類型。署押即畫押,一般是指在文書、契約上畫“諾”或簽名、或畫上自己的專有符號。指(趾)紋押是指用手指或足趾蘸上顏色在契約等上面抑押后留下的指(趾)紋。嚴格地說,花押印是花押的一種類型,不包括署押和指(趾)紋押。花押印晚于署押和指(趾)紋押,它是將個人姓名或字號經過草寫、變化成類似于圖案的一種符號以代替漢字入印,是花字、花書、押與印章的結合,用以代替押字作為憑信的印章,后來演變成單字押印、字加花押印等多種形式。花押印除具有一般印章的功能外,還有使別人不易識別和難以摹仿的作用。花押印又稱押印、押字印、署押印等。它興于宋,盛于元,故又稱“元押”“元戳”。

署押早在漢代就已使用。據王獻唐先生考證:“署押一制,萌于漢晉,而盛行于唐宋,制印于元明,衰于有清。”居延漢簡有“□月詬表押墨付如牒”的記載,《后漢書·黨錮傳》有“南陽宗資主畫諾”,當時長官據屬吏的符牒便只書一“諾”字。南北朝時有鳳尾書,又名“花書”,此即所謂花押。唐代花押,一般只草書其名。“唐人初未有押字,但草書其名,以為私記,故號花書”(《戒庵老人漫筆》卷六)。唐韋陟簽押,草法牽連,很是美觀,時人稱為“五朵云”。宋朝于花押還有特殊規定:“花押仍須一手書寫,所寫內外諸司及諸道周府軍監,并依此類”(《宋會要輯稿·官職二》),其文書“必先書押而后報行”(《宋史·高宗紀》)。南宋周密在《癸亥雜識別集》中記載了宋十五朝御押宋太祖趙匡胤的玉押印,可見宋代就有將押刻入印中的事實。盡管當時還是非自覺的藝術行為,但為后來的花押入印做了嘗試和鋪墊。真正自覺地將花押刻入印章始于五代,“(后)周廣順二年,平章李榖以病臂辭位,詔令刻名印用。據此,則押字用印之始也”(明陶宗儀《南村輟耕錄》卷二)。及至元代,花押印盛行。究其原因,主要是因為做官的蒙古人、色目人多不識漢字,也不擅執筆簽字畫押,于是就在象牙或木頭上刻上花押來代替執筆簽字。明陶宗儀《南村輟耕錄》中載曰:“今蒙古色目人之為官者,多為不能執筆花押,例以象牙或木刻而印之”。此外,元代還有用蒙文刻成古代符節形式的印,從中剖開,雙方各執一半,以為“持信”,稱為“合同印”,亦屬于押字印一類。明代中葉至晚清,文人篆刻勃興,出現了不同風格的篆刻流派。此時的篆刻以秦漢為宗,楷書印衰落,民間作為信物的花押印不多,與元代相比,花押印成了細枝末流。清代文人學者往往在舊貨攤上遇見和自己同姓氏的元押就買下自用,也有參照元押體式自刻花押印的,一時彼此仿效,成為風尚。近現代印壇亦有受西方美學思想影響者,將設計藝術滲入印章,雖有佳構,但更多的是過于強調設計意識,失去了花押印原有的藝術魅力。

人們通常所言花押印,主要是指宋元時期的押印。押印多以銅鑄成,一般印體較薄,有帶孔印把。此外還有用玉、石、木、瓷、牛角、象牙等材質刻成的押印。押印有時因官位和材質的不同,其制作方式也有所不同。其形制有方形、長方形、圓形、瓦形、葫蘆形、鼎形、魚形等多種。從傳世的元押印來看,花押印印文皆為朱文,有的僅一漢字,有的僅刻花押,然大多數是上刻楷書姓氏,下部兼刻花押。因楷書易于辨識,適用于民間交往。宋元押印種類很多,表現形式豐富多彩,圖文結合,不拘形式。其表現風格或雄強、或古拙、或清麗秀逸、或率意天真。從實用的意義看,有姓氏押、吉語押、合同押、封押、瓷押和紀年押等多種。從押印的內容和表現形式看,大致可分為:單字押印、單花押印、字加花押印、八思巴文押印和圖形押印五類。

單字押印:這類押印在印面上僅刻(鑄)一字,亦有兩字或兩字以上的。漢字大多是魏碑楷體,偶有用篆隸書和行書入印的。瓷押也是花押的一大類,其用字廣泛,內容多為紀年和制造者姓名等,有的因模仿印章樣式,率意書寫,畫為印章,別具韻味。

單花押印:這類押印的印面僅刻(鑄)一“花”(或謂圖案、記號),且多無邊欄,其線條如書法之用筆,其構成如圖畫之造型,于書法似曾相識,于圖畫過于抽象。

字加花押印:這類印合單字押印和單花押印而成,為押印之大宗。一般是上部字下部花。用字多為楷書,字與花有機結合,融為一體,極富變化之美。

八思巴文押印:八思巴文是蒙古人的文字,元朝建立,以八思巴文頒行天下。統治者多不識漢字,對漢文化不大適應,而交往有賴憑信,為求得形式上與漢人印章的一致,他們只好沿襲宋代的花押,以八思巴文刻入印章。隨著漢文化的不斷深入和影響,其押印中亦有漢文和八思巴文相結合樣式。

圖形押印:圖形押印不同于單花押印,印面中圖形的種類繁多,有人物、花鳥、禽獸、魚蟲和器具等多種。亦有圖形中夾入文字,是書、畫、印的結合體。

花押印作為印章的一種獨特樣式,有著自身獨立的藝術語言。無論是種類、形制、形式還是藝術風格等,都比其他類型的印章要相對豐富一些。花押印是沿著草書演變為押書,再將押書移刻到印面上,這一軌跡逐步形成和發展起來的。宋元以前的花押大多只有記載,沒有實物。其花押應為署押一類,亦即所謂“花書”。以草書的筆意來圖畫一種個性化的簽名,這種似書非字的記號,不僅起到難以仿效的防偽作用,而且給人一種想象,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宋代的花押印不多,因各家斷代的不一,其年代的準確性難以足信。盡管如此,從花押印形成和發展來看,宋押也只是將署押移入到印章而已。孔白云在《篆刻入門》中說:“宋代押印多僅一押。”據此推斷,宋代押印多屬“單花押印”一類。宋代開始,皇帝似乎也與花押結緣,周密《癸亥雜識別集》中記載了“宋十五朝御押”,不過這些押還只是一些提煉化的符號,多由橫平豎直的線條和圓圈構成,結構板滯,缺乏韻律美。宋代文人書畫也開啟了花押與書畫結合的先河,宋徽宗趙佶的草書團扇落款署押“天下一人”,宋仁宗在他所畫的御馬圖上加蓋了“押字印寶”(朱瑞熙《宋朝的押字或花押》),宋初書家李建中書法落款署押“亞”。這些早期的花押應視為花押印的初萌,其形式生動簡明,雖有一定的線條造型能力和點、線、面對比,終歸印章意識薄弱。元代的花押印在宋代的基礎上有了進一步的發展,其原因是多方面的。蒙古族入主中原,統治者多不識漢字,以花押印作為簽名。清初學者談遷在《北游錄》中談到皇帝制花押印的事:“甲午二月六日,上召陳名夏作一押字,便于制書。”可見,花押印在當時蒙古帝國高官中推行,上行而下效,元代民間使用花押印的情況也極為普遍,從而使花押印的發展進入了一個鼎盛時期。

人們所言花押印多指元押,元押為屬私印一類,傳世的押印以“字加花”一類尤多,也最具特色。元代押印入印文字主要是楷書,楷書入印最早見于南北朝時期的印陶,唐宋時期亦有楷書入印,這些楷書印為元代押印廣泛使用楷書提供示范。從某種意義上說,花押印的出現是楷書印和署押的發展,是楷書印和署押的有機結合,這就不難解釋“字加花”一類的押印是元代花押印的大宗。元押在宋押的基礎上進一步改造,從單純的無邊欄的花押到有邊欄押印,由一字押發展到多字押,八思巴文同漢字一樣入印,押印的形制多樣,印面的圖形、紋飾也極為豐富。押印外形多姿,符合當時民間俚俗的審美習慣,常以魚形寓意“年年有余”,葫蘆形隱寓“福祿”,鼎形象征“鼎盛”,瓶諧“平”音,含有平安之意,龜則益壽延年,這也是元押文化的特征之一。從傳世的花押看,“單花押印”一般沒有邊欄,其上部多有一細橫,下部加一粗橫,中間為草書意味的“花書”。雖無邊欄,仍不嫌松散,尤其是下部的粗橫,更增加了印章的穩定感。其他類型的押印有邊欄者居多,且極富變化。元押的用字相對單一,魏碑楷書是其主流,少有篆隸入印。其楷書風格多樣,既有古拙渾厚一路,也有凝重雄強、飄逸秀美一路。有以八思巴文入印者,其形式類似九疊文,線條點畫的排迭雖有變化,但裝飾性較強,終不如楷書文字的趣味性和藝術性。元押的章法布局同其他類型的印章相比,尤其顯得疏朗和空靈,單字押印的字與邊之間留有大片空白。圖形押印稚拙質樸,趣味橫溢,點、線、面的構成富于圖畫之美,疏密對比強烈,這種計白當黑的構圖同現代藝術設計理念有異曲同工之妙。字加花一類的押印采用筆畫參差、挪讓、呼應等藝術手法,動靜結合、欹正相生、渾然一體,在“字”與“花”的處理上達到了高度的和諧統一,形成了花押印特有的藝術風格。

明清之際,金石考據學興起,篆隸復興,文人篆刻流派產生,形成了印學史上繼秦漢之后的第二個篆刻藝術高峰。印以秦漢為宗,入印文字以篆書為歸依,楷書印、花押印走向衰弱。當然,民間也還保留著元代押印的承續。“明代,皇帝刻治押印之風更盛。從形式上看,明代皇帝押印大部分承襲了元代皇帝押印的形式,并使花押印堂而皇之地用在奏章上。”“從現存實物分析,明代皇帝的押印大致分為兩種。一種為乾隆講到的皇帝修蘸飛章所用的道教心印押印;一種為上書章奏或書跡所用的一般形式的押印。”(郭福祥《明清帝王花押印略談》,《紫禁城》1995年第1期)吳大瀓在《古玉圖考》中著錄了明思宗的一方龍紐青白玉押印。北京故宮博物院現藏有“八面來表”“丹在身中”“心地明白”和“善及四方”等明代皇帝的御押,這類押印將變形后的漢字立在又重又粗的一橫之上,字與橫畫相連,有的上面還加一細橫,可以看出,它是“宋十五朝御押”風格的承續,其藝術性遠不及元押。滿族入關后,對明代的文化、典制多有繼承。與明代相比,清代皇帝的“道教心印”式的押印減少,取而代之的是草書形式的吉語、警句押印,故宮博物院現藏刻陽文草書“無思”“太平”和“敬天”等御押。同元押相比,只是將花押刻于印面上而已,缺乏印章應有的藝術語言。清代文人在“印宗秦漢”的旗幟下,也從宋元押印中汲取營養,趙之謙、胡、吳昌碩、黃牧甫等大家也偶刻治花押印,雖有新意制作,然其風格大多不出元押藩籬。近現代印人鄧爾雅、來楚生、沙孟海等也在積極地探索押印,有以篆書的章法布局來安排楷書文字,有以多種字體合于一印之內,有融現代西方美學意識來設計印章,打破了印章既有的格局,彰顯了現代花押印獨特的風格和情趣,這種創新意識是難能可貴的。

花押印作為篆刻藝術的一種特殊風格流派,尤為文人雅士所鐘愛,在印學史上有其特殊的地位。花押印融書法、圖案為一體,不僅是宋元時期印章藝術形式的一大開拓,也是花押作為印章而對印章藝術形式的豐富。花押印那種似文非文、亦圖非圖的抽象符號和圖案,啟發了篆刻家們的創作思路,拓展了篆刻藝術的內涵,繁榮了流派篆刻藝術的面貌,不失為篆刻藝術百花園中的一朵奇葩。

參考文獻:

[1]沙孟海著.印學史,西泠印社出版社.

[2]蕭高洪主編.中國歷代璽印精品博覽,江西人民出版社.

[3]莊新興編.古璽印精品集成,上海古籍出版社.

[4]黃惇主編.元代印風,重慶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