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退稅風險管理體系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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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當前出口退稅風險管理的現狀

我國的出口退稅制度和流程經過多年的發展已經逐漸完善，部分沿海城市已全面應用和推廣“互聯網+”退稅申報管理平臺，實現出口退稅的電子審核和“無紙化”退稅。隨著出口退稅時效性的不斷提高，出口騙稅的現狀卻沒有下降的趨勢。從出口退稅風險管控的角度來看，其發展是相對落后的。筆者認為，當前的出口退稅風險管理體系已經不能適應出口退稅管理的要求，主要存在以下幾個弊端：一是出口退稅各部門間的數據交互性較差。出口退稅涉及多個部門，如海關、外匯管理局、銀行等機構。受制于當前的技術瓶頸，出口退稅數據無法在多部門間實現點對點的共享，并且各個部門都有各自的平臺或系統，如稅務部門有金稅三期系統、出口退稅審核系統，海關有全國電子口岸信息平臺和相應的執法分析系統，外匯管理局有貿易外匯監測系統，銀行也有各自的金融預警平臺。各個平臺之間數據的集中方式、數據存儲和數據接口都不一樣，部門與部門之間存在天然的數據壁壘，單從稅務機關管理出口退稅的角度很難做到有效的分析和預警。二是大數據的比對和分析缺少相應的技術支撐。由于出口退稅數據涉及多個部門，如果單由稅務部門采集和歸類所有部門的相關數據，數據的實時性和一致性都難以得到保證，且需要根據各部門的數據接口反復地修改應用層和傳輸比對機制，開發維護成本極其高昂。而且如此大量的數據如果做到全國統一集中管理，運維成本也過于高昂，且也面臨著被“黑客”或國外勢力攻擊的風險，可行性不高。三是當前出口退稅數據缺少二次驗證機制。目前，外貿類企業申請出口退稅主要提供的資料有報關單、出口貨物發票的原件、出口收匯核銷單的原件、增值稅專用發票的原件等資料。稅務機關只能根據企業上報材料的邏輯性來驗證出口退稅事項的有效性，并沒有其他的驗證手段。在當前信息多樣化復雜化的時代，稅務機關沒有其他手段來發揮這些信息的作用，存在邏輯性信息孤島和物理性數據壁壘。

二、主權聯盟鏈的概念及其技術優勢

《“十三五”國家信息化規劃》中已將區塊鏈技術列入“十三五”期間的“重大任務和重點工程”。從2016年以來，區塊鏈技術經過幾年的發展已經在各個領域逐步地落地和應用，尤其是在金融管理和政府大數據管理領域。2018年8月，首張利用區塊鏈技術的電子發票落地，國家稅務總局深圳市稅務局攜手騰訊公司及金蝶軟件公司，打造了從微信支付到發票開具再到報銷入賬的全流程、全方位的發票管理應用場景。2019年4月，廣州黃埔區開出全國首張通過“區塊鏈+AI”平臺辦理的企業營業執照。利用區塊鏈技術，并通過對接公安部的身份認證平臺（CTID），建立可信的數字身份信用體系，可以防范“被法定代表人”“被股東”的現象。2019年10月24日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八次集體學習時，強調要把區塊鏈作為核心技術自主創新的重要突破口，明確主攻方向，加大投入力度，著力攻克一批關鍵核心技術，加快推動區塊鏈技術和產業創新發展。同時，強調要強化基礎研究，提升原始創新能力，努力讓我國在區塊鏈這個新興領域走在理論最前沿、占據創新制高點、取得產業新優勢。在以上發展的大背景下，區塊鏈技術以其全新的計算范式、分布式基礎架構和獨特的技術規則為解決稅收難題從根源上提供了新的思路。同時，隨著5G技術的大規模商用和物聯網技術的發展，“區塊鏈+5G+物聯網”為破解上述出口退稅管控難題提供了有效的解決方案。為充分保證國家、網絡以及主管部門的主權監管，本文提出利用區塊鏈中主權聯盟鏈的技術架構，以保證數據的高效性、安全性和權威性。（一）區塊鏈的分類。區塊鏈技術本質上是一種分布式網絡記賬系統，具有高信任度、公開透明、不可篡改等特性，還具有去中心化、可溯性、不可篡改性、智能合約等技術特點。從區塊鏈的應用情況來看，當前區塊鏈主要分成三類，分別是公有鏈、聯盟鏈、私有鏈。三類區塊鏈的分類及差異見表1所示。共有鏈是目前全世界應用最廣泛的區塊鏈，它完全去中心化，不受任何機構控制，具有數據完全公開、完全不受監管去中心化、依靠加密技術來保證安全等特點。比特幣就是共有鏈最典型的應用。聯盟鏈由某個群體內部指定多個節點為記賬人，每個區塊都由所有的節點共同決定來生成。在聯盟鏈中，公眾可以查閱交易，但不可驗證或者智能合約，因此，可視為“部分去中心化”的區塊鏈。相對于共有鏈，聯盟鏈的交易速度并發性較高，但可擴展性也較差。而私有鏈則與公有鏈完全相反，私有鏈的寫入權限是由某個機構組織全權控制，數據讀取權限受嚴格規定，具有一定程度的訪問限制。私有鏈比較適用于一些對安全等級要求較高的領域，如金融領域等。（二）主權聯盟鏈的基本概念。聯盟鏈的特點在于，強調同業或跨行業間的機構或者組織之間的價值、協同的強關聯性，以及聯盟內部的弱中心化。與公有鏈相比，聯盟鏈可以實現高吞吐量、強身份許可，保證安全隱私。當前，我國區塊鏈的研究重點將集中于聯盟鏈的關鍵技術及應用、區塊鏈監管技術與標準。但是，聯盟鏈在實際應用中還是存在一些問題，其所開放的節點過少，擴展性較差。因此，急需一種區塊鏈既能實現聯盟鏈的弱中心化，也可以實現公有鏈的面向大批量的用戶。此時，主權聯盟鏈應運而生。其本質即是運行在特定主權范圍內的可監管的聯盟鏈，可以受不同主權節點國家或者部門法律法規的監管和控制，做到“代碼+法律”，以分散多中心化的方式在主體經濟體框架下進行價值認同。它具有多個中心化，同時具有一定的可擴展性。主權聯盟鏈與其他區塊鏈的對比見表2所示。（三）主權聯盟鏈的關鍵技術。1.高性能的關鍵技術。一般的聯盟區塊鏈會在大規模節點或者大數據的場景下出現性能急劇下降，甚至導致系統不可用的情況。主權聯盟鏈可以依托高性能共識算法設計（多節點之間）以支撐大規模的應用性能需求；建立高效的智能合約執行引擎以提高節點內的執行效率；生成新型共識機制以提高共識效率和安全性，支撐大規模、多種網絡結構組網。它通過軟硬件協同優化技術，進一步提升區塊鏈網絡的性能。2.安全隱私的關鍵技術。為保證區塊鏈平臺的安全自主可控，需要全面支持我國的加密算法，標準商業應用或政務服務都要求平臺支持對業務數據的隱私保護?？梢酝ㄟ^命名空間的方式在物理層面進行業務數據的分離，以滿足業務數據的隱私要求，實現更細粒度的隱私交易機制，做好數據的加密存儲，防止文件被篡改。（四）主權聯盟鏈應用于出口退稅風險管理的技術優勢。1.主權聯盟鏈可以保證多部門間各自相對獨立的權限控制，以達到從“去中心化”到“多中心化”的目的。由于出口退稅風險管理體系涉及多個出口退稅主管部門，主權聯盟鏈可以支持多個具有超級權限的超級節點，以達到多部門對數據“共治”的作用，利用區塊鏈的共識機制和智能合約實現更加靈活的數據權限控制機制。2.主權聯盟鏈可以保證部門間數據交互的公開透明。由于聯盟鏈中的各個節點在智能合約基礎上建立的都是平等的數據交互規則，出口退稅各部門間可以事先制定比較公平合理的數據交互準則，利用區塊鏈安全代碼來實現，每個節點均可相互檢測監督，即使信息共享雙方跨部門、跨領域，數據交互的公開透明性也可以得到保障。3.主權聯盟鏈可以開放大量的企業節點，同時制定相應的激勵措施，鼓勵出口退稅企業將相關數據存儲“上鏈”。區塊鏈本質上是一種分布式賬本技術，其分布式、不可篡改的特點決定了其可作為信用體系的底層技術。因此，出口企業愿意將其出口物流數據“上鏈”的，可給予一定的信用激勵措施，如可以將“上鏈”企業認定為出口退稅一類企業、海關的認證企業（AOE）等。也可以在企業節點之間公開一些鏈上數據，有助于暢通出口企業之間的數據獲取及分析渠道。4.主權聯盟鏈結合“5G+物聯網”技術可以保證“上鏈”數據的準確性。5G是當前全球最新的移動通信技術，具備高速率、低延時以及海量接入的優勢。物聯網是指以計算機互聯網技術為基礎，通過射頻設備、通信模組和智能芯片等技術實現物品自動識別和信息共享的技術手段。區塊鏈與5G和物聯網的結合，一方面，5G和物聯網技術能夠加速區塊鏈應用的大規模落地；另一方面，區塊鏈技術將為物聯網的應用提供更安全、更高效的支撐。如表3所示。將區塊鏈技術、5G技術和物聯網技術結合起來，既可以提高物聯網的可擴展性和可維護性，也可以擴大區塊鏈的應用范圍。因此，在出口退稅管理體系的數據采集階段，應用“5G+物聯網”技術將大幅度提高數據采集的準確性和時效性。

三、基于主權聯盟鏈的出口退稅風險管理體系的構建

為了充分利用出口退稅大數據資源，包含稅務、海關、外匯管理局、銀行等部門之間的數據，構建基于主權聯盟鏈的出口退稅風險管理體系，可形成出口退稅大數據資源智慧共用、隱私保護、權威可信的區塊鏈網絡，實現風險智能管控?；谥鳈嗦撁随湹某隹谕硕愶L險管理體系架構見圖1。管理體系分為四部分，分別為：出口退稅數據采集、出口退稅數據處理、出口退稅數據交互以及出口退稅數據智慧共用。（一）出口退稅數據采集。出口退稅數據采集是對出口退稅大數據風險控制的資源數據進行管理與優化配置的第一個環節。包含以下三個方面：一是通過物聯網技術，如攝像頭、LOT傳感設備、物流輔助智能設備等采集出口貿易企業的日常訂單和物流信息，保證“上鏈”數據的準確性；二是通過5G通信技術加快數據的傳輸和穩定性，全方位地獲取外貿信息的地理位置和綜合信息，保證“上鏈”數據的實時性；三是開通保留傳統的WEB端和手機端的數據錄入功能，對一些圖像資料，如合同信息、憑證信息等，通過手機拍照等形式進行上傳，提高數據采集的用戶體驗。（二）出口退稅數據處理。出口退稅數據處理主要分為兩個類別：一是處理歷史數據。由于出口退稅在原有的體系架構下已經有諸多的應用系統，如稅務端的金稅三期數據、出口退稅審核系統數據，海關的電子口岸信息系統數據等，需要將這些鏈下數據實時更新，且與鏈上數據的統一標準校正，以滿足共識機制，保證校正后的數據分鏈錄入融合。二是處理實時數據。實時采集的數據必須經過數據清洗、數據抽取以及數據裝載三個部分的預處理后，與所屬類別鏈上數據進行比對校正，使其滿足該聯盟鏈共識機制，并存儲“上鏈”。在歷史數據和實時數據預處理完成后，可以將處理后的數據存儲至聯盟鏈，通過共識算法等機制將部門數據進行公開或者加密。（三）出口退稅數據交互。出口退稅的數據交互主要基于主權聯盟鏈網絡，既有面向廣大出口退稅企業的普通節點，也有面向出口退稅監管和執行部門的超級節點，利用共識算法、加密算法、智能合約等機制實現權限的控制和授權。如圖2所示，主權聯盟鏈的優勢在于在聯盟鏈的基礎上可以強調尊重網絡主權和國家主權，在節點與節點之間提供更多的監管和控制。在主權聯盟鏈中，在國家和相關法律法規的監管下，稅務、海關、外匯管理局、銀行等出口退稅管理和執行部門共同執行規定下的數據開放共享規則。首先，區塊鏈的加密技術、時間戳、數據分塊等技術可保證數據的可溯源性，用于支撐電子憑證存根，以保障數據的隱私安全。其次，智能合約技術在實際應用過程中可以排除人為干預，自動執行出口退稅部門之間共同制定的數據開放共享規則，從而營造可信任的大數據資源共享環境。最后，制定相應的物質激勵、信用激勵等措施，鼓勵廣大的出口貿易企業將其出口退稅的相關票據信息、物流信息、報關單信息存儲“上鏈”，從而提高數據的完整性和準確性。（四）出口退稅數據智慧共用。出口退稅數據的智慧共用層是出口退稅風險管理體系的最終應用層，可以實現高效跨部門數據查詢功能，解決出口退稅大數據資源的數據壁壘，從而加強對出口退稅的預防與管控。整個智慧共用層可以分成以下幾個系統，分別為出口退稅大數據查詢系統、出口退稅風險預警系統、出口退稅風險預測系統、出口退稅風險快速反應系統。出口退稅大數據查詢系統的主要功能是在數據交互層的基礎上，在節點之間提供權限范圍內的查詢功能。比如，稅務部門能通過該系統查詢一家外貿公司節點在海關電子口岸的報關數據，海關能通過該系統查詢一家外貿公司節點在稅務部門的發票數據等，同時，外貿公司也可以通過該系統查看到整個平臺可以公開的可信數據信息，達到數據的監督和二次利用的作用。出口退稅風險預警系統主要是利用平臺的相關數據、有關的宏觀經濟數據及分析指標，以風險模型為基礎，建立主要商品進出口狀況的評價體系。該體系從多個角度判斷貨物進出口是否存在騙稅、走私或不足等問題，并發出預警信息。出口退稅風險預測系統主要是利用平臺的歷史數據和當前數據，分析預測出口退稅和出口貿易的走向，為管理部門和決策層提供相應的決策依據。出口退稅風險快速反應系統主要是利用區塊鏈的可溯性和不可篡改性，當發生出口騙稅的苗頭和跡象時，能夠快速地定位可疑節點和犯罪分子，凍結銀行節點，從而有效地防控和發現出口騙稅。

四、結語

基于主權聯盟鏈構建的出口退稅風險管理體系，從數據采集、數據處理、數據交互、數據應用等方面解決了傳統出口退稅風險管理系統的弊端，解決了稅務部門作為出口退稅執行部門與其他監管部門之間的信息交互問題和數據共用問題，為職能部門進行數據交互和管理提供有效借鑒。利用最新的5G技術結合物聯網來保證采集數據的準確性，同時制定更加有效的激勵措施鼓勵出口退稅企業將出口數據存儲“上鏈”，并且在數據交互的基礎上建立包括大數據查詢、風險預警、出口退稅預測、出口退稅快速反應等應用系統在內的出口退稅智慧共用平臺，為出口退稅風險管理提供了新思路。

作者:國家稅務總局杭州市稅務局課題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