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龍山黑陶的藝術風格
時間:2022-04-12 10:4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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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龍山文化時期黑陶始于文化崇拜,通過滲碳技術實現藝術之美。龍山黑陶的造型擺脫模仿,強調意象象形,成為有生命形式的藝術品。黑陶造型簡潔、單純、規整,曲直結合,富有靈動氣息。龍山黑陶還體現在色澤上,黑、光、亮是當時的審美取向。
關鍵詞:黑陶;藝術;手工藝
龍山文化被發現于山東省章丘縣龍山鎮,并因此而得名。龍山文化上承大汶口文化,下續岳石文化,主要位于黃河流域的中下游地區,以山東東部、中部和江蘇淮北地區最為典型。龍山文化時期,人口激增,社會分工進一步深化,在相對先進的社會經濟條件下,黑陶藝術高度發達,逐漸形成了極具特色的黑陶文化。經考古發現和實證,龍山文化出現快輪制陶技術,燒制工藝愈發成熟,精美陶器也應運而生。龍山文化遺址發現了大量的磨光陶和素面陶,是黃河流域極具代表性的黑陶類型。龍山文化遺址發現的陶器主要是日常生活用具,主要有鬶、甗、鬲、鼎、甕等,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器物類型是黑陶鬶、黑陶鼎、高柄蛋殼陶,其造型規整、生動而不死板,簡潔單純而不粗陋,意味雋永,耐人品味。歸納而言,龍山文化黑陶強調象征形態,富有形式感,崇尚黑色是三個明顯的藝術特色。
一、擺脫模仿強調象形
象生是中國傳統器物造型的典型特征之一,并且一直延續至今。象生是指模擬人物、動物、植物及其他自然之物的形態。新石器時代仿生器物比較多見,龍山黑陶優美大方的器物造型與器表裝飾依然注重象形,但是不再直接模仿自然中的物象,而是從歸納后的意象形態出發。龍山時期的仿生器物多造型單純,裝飾簡潔,在滿足實用功能的前提下,強調了器物的象形意味。在黑陶制作中,先民傾向于把自然中的形象做為模仿的對象,不過造型逐漸意象化,如黑陶鬲、黑陶鬹的形態。黑陶鬶的三足主要分為有腹實足、有腹袋足、無腹袋足三種相對穩定的形態,其中有腹袋足在龍山文化黑陶中最為典型。陶器中的三足堅實、穩定,其構思是基于生活中實用的需求,中空的袋足還有利于增加容量,也易于加快加熱速度。陶鬶高聳沖天的流,有一股陽剛之美,凝聚著生命活力,彰顯著先民們對自然的敬畏和生命的熱愛。“象形”是“性情”的構思手法,不在于具體的形貌,而是彰顯物之生命。珍藏于山東省博物館中的黑陶鳥喙足鼎,其三足就是一個人物形象,但并不是寫實形態。龍山文化先民以鳥形的構思同樣體現在龍山陶器的裝飾上,雞冠耳、雞耳鼻、鳥喙形足、鳥眼形的乳釘紋常用于龍山陶器上。如城子崖出土的帝鼎,就有鳥喙形足,鳥首形足,足外側飾雞冠狀堆紋。鼎、罐、甗的口沿外側也常飾有對稱的雞冠耳。龍山的陶器形象含蓄,生趣盎然,擺脫了生硬的模仿,代之以意象或抽象形態的造型。自然界中有生命的物象通過一種藝術語言體現出來,這種形式亦具有藝術生命力,即“有生命的形式”。鳥在古代社會常作為圖騰崇拜,龍山文化黑陶大量融入對鳥形裝飾似乎與該部落盛行對鳥的崇拜有關。山東地區龍山文化的黑陶多位于河流邊緣或者交匯處,這恰巧是鳥類的生存所必需的自然環境。在不斷地生產和生活中,山東龍山文化時期的先民尊鳥、尚鳥也成為必然。所以,龍山文化黑陶的造型和裝飾也就體現出諸多以鳥為原型的形態。
二、造型靈動曲直結合
龍山文化時期已經對形式美有了較為深刻的理解,這深刻體現在黑陶的靈動造型和對生動線條的運用上。這種審美取向的實現也得益于龍山時期制陶工藝技術的進步,才能制作出規整造型的器物并得到簡潔明快的輪廓線。材料是工藝美術創作的物質基礎,“材料自身的特性不同,適合設計成不同的器物,也需要相應的技藝來加工。”[1]要想實現靈動之美,優質的材料是必須的,因此龍山文化的陶器的材質有細泥、夾砂和泥質三種。三種泥質中,使用細泥燒制成的薄壁黑陶工藝水平最高,這種細泥陶土經過精細淘洗,然后采用龍山文化時期的快輪制陶技術,制作成薄如蛋殼的黑陶,是龍山文化的代表性器物之一。薄壁黑陶中僅有的一種器型是蛋殼陶高柄杯,造型規整、形態輕巧秀美、薄如蛋殼。蛋殼陶高柄杯是采用組裝的辦法,杯和柄分別制作后再加以粘接。蛋殼陶下半部分的高柄杯胎壁厚大約0.5毫米至1毫米,以直線為主,搭配曲線,底壁的直線轉折處使用弧線。這樣的安排,既可以減少受損的可能性,又可以達到線條流暢、生動的視覺美。蛋殼陶杯體飽滿的弧線和柄部內收的弧線形成鮮明的對比關系和空間感,給人生動活潑、雍容華貴的藝術感受。山東城子崖出土的“蛋殼黑陶高柄杯,其柄部為竹節狀的筒形,驟看是筒狀,細看卻直中有曲,變化雖微,意味無窮?!保?]龍山黑陶早期的罐、杯、壺等器物砑光的坯體上刻劃上幾何紋飾,網狀格、豎線條、不同形狀的孔洞等疏密相間,避免了單調。黑陶上的瓦楞紋、凹凸弦紋、繩紋通過大小、疏密的對比突出穩重、均衡的特性。流動舒暢的線條以及呈現出來的肌理紋,表達出無盡的生命力,產生了律動和節奏感。龍山文化黑陶造型簡潔、單純、規整。龍山時期快輪技術有助于自如地運用線條,也體現出原始先民對形式美的認識。龍山黑陶在仿生性上擺脫了直接模擬對象的方式,而是通過線條的變化,表達出感性的生機。黑陶器表簡潔古樸,體現出此時先民對于對稱和均衡的認識。如許多器物上均飾有雞冠耳、盲鼻和對稱的泥餅,即使單耳環和袋足鬶,它們的長流和突鋬也形成對照,不對稱中也有穩重的均衡,靈動而不單調。后期黑陶鬶的頸部開始延長,并轉移到沒有鋬手的一側,重心更趨穩重,更有力感。山東城子崖出土的小型直口盆,只在口沿和底壁折角處略施曲線加工,兩壁和底部是直線。龍山黑陶的器型規整而不生硬,意味含蓄。簡潔古樸的素面陶與黃河上游的彩陶截然不同,它們以鏤雕、粘貼泥餅、刻劃、拍印、附加堆紋等具有凹凸感的紋樣為主,劃花的紋飾有幾何線條紋、波浪紋、魚紋等等??傊?,龍山文化時期的黑陶。龍山陶器造型整體以直線為主,輔以曲線。其線條流暢,加之質地輕薄,漆黑光亮,因而纖巧又不失莊重。
三、敬畏自然尚黑至美
原始社會末期,原始先民對社會的認知尚處混沌狀態,往往對各種自然現象心存敬畏,從而對某種色彩或者事物產生崇拜心理。原始思維中對宇宙的認知是渾沌而玄虛的,人類置身于幽玄的時空中,而生發出對宇宙和天地萬物的猜度與詮釋也是帶有原始宗教色彩的?!袄献诱軐W體系中以黑色作為帶有生殖崇拜意蘊的象征性色彩,推衍其與宇宙萬物和人類肇始的密切聯系,貫穿著‘尚黑’思想的主線,這條主線曾經伴隨著史前審美風尚演進的漫長歷程,表現出相對穩定的色彩心理取向。”[3]從石器時代的文化遺存來看,以黑絲石料打制石器占有很大份量。經過漫長打制石器的階段,原始人類對器物的認知慢慢由實用轉向純審美,對黑色的認知也慢慢轉入對黑色審美的抽象認知。這一點可以從原始器物的審美中得知,如“北京門頭溝東胡林遺址出有黑色煤精石磨制的飾品”[4];沈陽新樂遺址出土了黑色圓泡形飾、耳擋、圓珠等飾品;“河南淅川下王崗遺址出有大量以黑、紅色彩繪的陶、石、玉質環飾,獨具匠意”。[5]“對東夷人來說,當時最重要的原始圖騰之一,就是對他們心目中天地蒼茫、宇宙洪荒之際一股重要的自然支配力量———黑色的敬畏和崇拜?!保?]讓這種令人敬畏的力量伴隨他們生活,以抵御隨時可能降臨的邪寵對他們平安生活的侵擾,或是他們潛心制作黑色器物初衷。龍山文化的陶器有黑陶、紅陶、灰陶,其中最著名的是黑陶,“黑、光、亮”是顯著特征。龍山黑陶的色彩體現原始先民的審美觀,先民選取黃河古道河床下純凈而細膩的紅膠土為原料,以“封窯熏煙滲碳”的工藝方法燒制而成。從選料和工藝來看,我們可以明顯得知,這是原始先民有意而為之。陶器直接是黑色的素面,用打磨的方式讓器表熠熠發光。龍山文化的黑陶罍整體呈黑色且光亮如漆,有瓷器的質感,其色澤和器型的莊重古樸相得益彰。從物理學角度來看,黑色是最為混雜的光波,反射率極低,受光源變化的影響最不明顯;從色彩的混合性來看,黑色是全色相,其純度最底,也無彩色色相感,給人冷穆、幽玄、悲哀、絕望、嚴肅、死亡、恐怖等感覺……由此成為原始宗教色彩中崇尚的色相。在當代,龍山黑陶的黑色是令人陶醉的美,質地細膩潤澤,透射出高雅的氣質,散發著沁人、誘人的黑色魅力。傳統“五行”觀念中,居于最高地位的是黑色。長期積淀于人們色彩視覺情感中的理念模式通過抽象的經驗形式和摹仿性“心理視象”的移入而導致民族色彩審美圖像———“尚黑”色彩通感的發生。史前的這種尚黑情結,不是僅僅作為觀念形態出現,而是透過不同方式向日常生活延伸和滲透,陶器作為當時重要的生活日用品,成為觀念表達的外顯之物。龍山文化時期的黑陶器物,是尚黑觀念在地域文化器物中的具體展現。
總之,龍山文化先民熟練掌握了形式美的法則,黑陶造型靈動可愛,線條曲直結合。在制作黑陶的過程中擺脫模仿,強調意象象形,成為有生命形式的藝術品。另外,龍山黑陶基于文化崇拜,通過滲碳技術等工藝手段達到黑、光、亮的色彩之美。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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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朱志榮.龍山文化陶器的審美特征[J].廣東社會科學,2008(5):153.
[3]王悅勤.中國史前“尚黑”觀念源流試論[J].民族藝術,1996(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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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河南省文物研究所.淅川下王崗[M].北京:文物出版社,1989.
[6]遠宏,陳愛國.中華文脈:中國陶瓷藝術•黑陶[M].哈爾濱:黑龍江美術出版社,2013.
作者:姜坤鵬 單位:山東藝術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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